此时。
唐灵儿顺利的在一个逼仄的树洞里找到了青纹等四个亚兽人,树洞的一个小角落里安放着七八株冻伤快烂了的野菜,一二十个草根,只留下四分之二的空间容纳他们四个人,身体叠加在身体上。每个人都受了露骨的重伤,一个已经不幸的咽了气,一个少了一条右腿,一个腹部被贯穿出一个血洞,青纹腰上被咬走了一块肉,结实的胸膛上还有三道皮肉外翻的伤口。
他们将自己埋藏进积雪里,遮盖住了血腥味,止住了血,避开了那两个人和猛兽群的追击。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了,高热发烧,伤口处一片麻木没有半点知觉。
灵儿,我,我们受的伤太重了,救不回来了,要不你们先走吧,反正我回去了也是等死,不如就死在这里,懒得动了。
断了一条的右腿的长河故作坚强的笑了笑,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自从青纹那儿听到了多劳多得、雌性亚兽人也能当酋长的消息后,他浑身充满了干劲,满怀希望。
可是,今天,他美好的梦醒了,他残废了,没有劳动力就没有价值,总有一天一定会被厌恶抛弃的,抑或是当做奴隶宰了吃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唐灵儿将异能实体化形成一棵小树,枝条自动生长去触碰伤口,柔和明亮的绿色光芒包裹伤口,轻轻安抚治愈。
表面的伤口慢慢愈合时,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几人忍不住嘶了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咬紧牙关坚持。
身体有知觉了?
几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伤口一点点的消失,仿佛是又给了他们一条新的生命,看向唐灵儿的眼神变得感激敬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之,他们跟对人了!
华夏部落规矩之一,不允许抛弃同伴,独自逃跑。你们感觉好点没,重泽他们应该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我们,本来要在黑天之前离开的,延迟好一会了,再晚一会可能来不及了。唐灵儿拍了拍长河的肩膀,轻声安抚着说道。
长河眼泛泪光,目光里是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他颤抖着手去摸了摸自己的断腿,再有一指的距离,撕裂口就要到大腿根部了。
他或许应该庆幸自己的好运气了。
灵娃子,趁现在大家还有点体力,抓紧时间回去吧。青纹喘着气说道,今天还真是凶险,唐灵儿只要晚到一会,他们恐怕就会昏睡在树洞里,渐渐冻死,带上食物。
腹部受伤的亚兽人不舍得看了眼散发绿光的小树,扫起食物递给了唐灵儿,接着和青纹扶起长河赶路。
没走多久,只见重泽带着人进了森林来接应,兽人们很自觉的背起三个伤员先行一步,重泽和唐灵儿落在了后头,沉默的对视。
重泽跨出一步,狠狠地抓着唐灵儿的手腕拉着人进了怀抱,用力的嗅着她的气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一样。
对不起。
唐灵儿昂着小脸问道: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了?我好好的,又没受伤,而且是我自愿想要进来救人的,你不需要道歉。我想,就算我没有进来,等你将灰鼠部落的人安排妥当后,你也会去救青纹他们。
这不一样。重泽沙哑着声音说道。
看到你去冒险,我却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的心很难受。万一你在森林里受伤了怎么办?我要是来迟了怎么办?我会后悔一辈子啊!
唐灵儿笑着回抱住他:有泽哥哥时时刻刻在关心我真好,下回我一定……
重泽俯下头,堵住了这张极具魅惑力的小嘴,好一会才肯罢休,眸若清泉的看着她说道: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我宁愿将你囚禁起来,哪里也不许去。先回去,我让灰六他们将几顶帐篷都拆了,做成了一个大帐篷,夜里太冷,等会去毒林的时候都进帐篷。
说说看,桑吉他们怎么肯放行的?大巫什么意见?唐灵儿任由男人抱着她赶路,身体的疲倦感让她有些困顿。
桑吉的权利被大山架空了,大半多的战士都站在了大山这边,听他吩咐,我揍了大山一顿,他就老实了。后来,桑吉出面答应放我们离开。
唐灵儿眨巴着眼睛,伸手戳了戳重泽的脸,嗯,手感很好,笑起来也那么好看,笑弯了的一双眼睛里看似深邃会令人陷入进去,又好似有满天星辰,看了心情愉悦。唐灵儿完全没有感觉到手冷一样,摸了脸不满足,继而去揉重泽的银发、胸膛、腹肌……唐灵儿一瞬间联想起欢好时的模样,羞红了脸,默默的将脸埋进了男人的颈窝里。
完了,她得病了,得了一种叫做花痴的病。
黑岩部落,经过一系列事情的起起伏伏,大多数人都心力憔悴的进帐篷里睡觉了,没有精力欢好,没有精力出来为重泽等人践行。更没有这个想法。
让人比较意外的是,桑吉竟然来了,站在大巫旁边,似乎是有话和他们说。
大巫提着一个兽皮包,硬塞进唐欢欢的怀里,沉声说道:你们打算去哪里落脚,真想好了?想好了,就去毒林。唐灵儿不冷不热的说道。
好好,要是过不下去,就回来。大巫凝望片刻,明明有很多话想要交代一下,话到了嘴边,怎么没说说下去。
桑吉同样塞了一个兽皮包,给了重泽,忽然向着唐灵儿弯下了腰,保持不动,咬牙说道:我为这阵子针对你们做的事情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真的很抱歉!”
重泽、太阳和飞山纷纷摇了摇头,表情略微失望和痛心,长长的叹了口气,刻意走开,避免和桑吉说话。
这番醒悟,实在是来得太晚了。
唐灵儿站在原地不动,桑吉的道歉并没有让她有所动容,留下一句话后她就钻进了兽皮帐篷里:
立场各不相同可以理解,但我依然不会原谅你的行为,好自为之,各自安好。
大帐篷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不可捕捉,桑吉直起身子,喃喃自语道:大巫,我做错了,他们不肯原谅我是我活该。不过,我要收回黑岩部落的权利,谁都能当酋长,大山不行,希望大巫能帮帮我,求您了。
原来你桑吉也会求人啊……
大巫叹气说道,转身拄着拐杖进了沉闷死寂的部落。一下子走了三个三级战士,两个二级战士,一个最有潜力的未来大巫,部落的战力可以说是下降了三分之二。
也许黑岩部落明天就会被其他部落攻打覆灭。
接连下了数天的飞雪好不容易停止了,又开始潇潇洒洒的飘落而下,唐灵儿抱胸一步一步走着,膝盖以下一片冰凉僵硬,她都要怀疑这不是自己的脚了。
这天太冷了,她穿的是夏天的帆布鞋啊!再一看,其他人几乎都是赤脚走路,踩在雪地上,冻裂的都有好几个,要不然就是通红,发紫。
唐灵儿表示不想说话了。
帐篷拖地而行,四个角全都有人扛着走,遮挡住了刺骨的风雪侵袭,只是不利于里头的人观察外面的情况,好在去往毒林是一条笔直的路。
灰鼠部落不愧是手艺活厉害,短时间内做出来的大帐篷虽是粗糙,但却颇为实用,帐篷外面一层是由大叶子捆绑而成,里面四周全都是兽皮,插着十来株月光草保证光亮,不会摸黑摔倒。
霎时间。
空灵的天籁之音陡然间响起,回荡在天地间,缭绕在一众人的耳边。
听阿姆说……天边挂着的月亮……是她丢失的眼珠子……听阿父说……鲛人海流淌的水……是他身体里的血液……
唐灵儿正琢磨着歌词,暗道歌词太古怪了,一晃眼,发现所有人都凭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唐灵儿莫名感觉头皮发麻,这时,耳朵好像被一双手捂住了。
吓得她快要跳起来了。
重泽靠近她的耳朵,轻吐热气:那是鲛人的歌声,尽量不要听,扯一点兽皮塞住耳朵,继续走,我们马上就要进毒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