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刚走到门口,这些人突然就一哄而散了,根本就不给宋缺碰面的机会。
后面的董莉莉看着跑掉的人群,眼前突然一亮,立马上前对着宋缺说:“领导,我好像看见有一个是青石村的,没错,我去他们村子宣传绿色方案的时候见过,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姓杨,所以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
听这么一说,宋缺的脑门前立刻浮现出一个人。
杨友嵩!
宋缺知道他是老狐狸,之前配合着他演戏,不过是想通过他来处理化工厂的事,毕竟通过强制手段并非是最佳选择。
没想到,他居然在背地里使坏。
但这些人散了也就散了,可没想到临近下班的时候,他们又来了,跟之前一样,为首的拿着喇叭再喊,后面的人跟着,同样是那些话,同样是选择主干道人流较多的时间段。
宋缺再次从楼上冲了下去,可这些人一看见他,又跟之前一样,全都跑了。
既然敢来闹事,为什么这么怂呢?为什么连当着他面喊口号的勇气都没有呢?
宋缺站在镇府小院门口,眉头紧锁着,同时陷入了沉思,没有正面交锋,这件事就无法解决。
难道这背后还有其他的目的?
这时,宋缺也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了。
下午刚上班,这群人又出现了,依旧是喊着那几句口号,而且只要看见从镇府下楼里走下人来,他们就会提前都跑掉。
如此反复,一整天下来,足足折腾了有五六次之多。
最后,宋缺让人不必去理会看看,没想到他们自个儿喊了有十来分钟的时间,然后才散去。
李长丰和宋缺并没有采取什么特别的行动,只是让人把横幅给拆下来。
可第二天一早,相同内容的横幅又出现了。
宋缺已经找人调查过了,由于是凌晨几点的事,乌漆嘛黑得看不清楚人脸,关键来人也带着遮掩的装备,而且距离近的摄像头都被故意遮盖住,而远处的摄像头却看不清楚。
又是到了那个点,这群人就又拿着喇叭来了。
所有的过程都和昨天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来的时间点也都一样,还跟打游击一样,喊了一会儿就散去。
只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唯一不同的地方。
宋缺有让洪天恩带着几个民警过来,可这些人极其地配合,不哭不闹的,硬要说他们聚众闹事或者是扰乱办公秩序还真就差了一点,更别说是寻衅滋事了,这让洪天恩他们也很难办。
只能是将他们驱散,然后厉声警告他们不要再来了,民警在的时候,他们还真不来,可民警一走,他们又卷土重来了。
从村里宣传回来的董莉莉再次来向李长丰和宋缺做汇报。
“我们去了几个村子做宣传,发现其实有不少在化工厂打工的村民并不反对关停,但他们希望政府能出面跟化工厂协调出一个合理的补偿方案。”
“我们的方案上不是有具体的补偿措施吗?他们不满意吗?”
“村民们倒是没有明确表示不满意,但他们说这是我们单方面做出的方案,毕竟牵涉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应当要有他们的参与。”
“那他们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就是希望化工厂能按照劳动法对他们进行一对一的补偿,根据不同人的工龄,职务和产量来区分补偿金额,估计是几个月不等的工资吧。”
宋缺这时才点头道:“他们的要求是合理的,看来咱们的工作做不还不是很到位,我们只想着尽快拿出方案来解决关停的问题。”
李长丰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外面那些人明显不是为了补偿,而是来反对关停的。我想,这个闹剧到这儿也该结束了,不然县里就要打电话来了,而且咱们镇政府的权威又该在哪里呢?”
李长丰和宋缺之所以会有所忍让,主要是担心日后会落人口实,又或者是让某些人积攒了些怨气,这样或许会对将来的推进工作产生不利的影响因素。
要知道改变一种经济发展模式,势必会动了许多的利益,如果这些利益体集合起来的话,那就不仅仅只是来呐喊这么简单了。
除了要维护稳定,更要让绿色方案推行下去,而最最主要的是让更多的老百姓了解、知道和认可绿色方案,这样吉塘镇以及吉塘的老百姓才能参与到这里面来,也才能真正地实现脱贫致富。
随后,李长丰拨通了青石村村支书杨友嵩的电话,而且开了免提。
“友嵩同志,镇政府门口有人闹事你知道吧,里面有不少人是你们青石村的人,你一个老村支书连他们都管不住了吗?如果是管不住,那就换人来管吧。”
厉声说着,李长丰甚至差点就直接喊大名了。
“李镇长,你冤枉我了,不是我不想管,是我根本就拦不住。关闭化工厂确实是断了他们生活的来源,我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说这是县政府、镇政府的决议,让他们相信政府。
可他们说他们一定要当面去政府谈,他们根本就不听我的话,也根本就不鸟我这个村支书。您要是真把我给撤了那更好,我倒是落得清净了。”
杨友嵩的这个说法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不过宋缺听了却不免一声冷笑,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杨友嵩的“以退为进”罢了。
“那宋主席不是让你跟他们谈话吗?尤其是关于补偿这一块,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李长丰阴沉着脸,这是他自从当了常务副镇长之后第一次和杨友嵩接触,虽然之前就领教过杨友嵩老混子的底子,可他没想到杨友嵩“忽悠”的功力竟如此炉火纯青了。
“杨友隆和裴虹梅那边我早就和宋主席说过了,我可以替他们做决定,前几天我还去看守所跟他们确认过,可钱还没打到化工厂这边,而且钱的事从来都不是我管的,这事宋主席也知道的。”
杨友嵩算是表明了态度,只不过又再次把核心财务部给推了出来。
“看样子,你很笃定我们找不到那个所谓的核心财务部了?”
李长丰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破了杨友嵩的小九九。
“李镇长,您可真冤枉我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党员,是村支书,我肯定是支持镇政府的任何决议,我比你们都更想把钱给找回来,不然我都快被逼疯了。”
杨友嵩表现出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可电话那头的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阴冷的,得意的,幸灾乐祸的。
李长丰也知道就算跟杨友嵩扯破嘴皮也没有用,索性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老混子虽说是在明里暗里地推卸责任,但他说的一点是有道理的,那就是钱不找回来,补偿的事就解决不了,补偿的事没解决,那关停化工厂就有点困难了。
而且,他和宋缺早就商量好了,不要万不得已不能采取强制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