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他让人随意抹了些劣质的药,没成想到竟然还能活过来。
后来,他让人将他放入斗兽场,没想到竟又赚得盆满钵满。
他本不愿把他卖掉,但谁让这金主给的太多了呢?
足够买二三十个奴隶了,何况如今又加了钱。
只是这十七怕是没几年活了。
如今更是重伤在身,无法动弹。
不过卑贱的人,谁管他死活。
人牙子平缓心绪,示意身旁的手下。
手下立即上前,将人硬拽了起来,扶到门口。
然,这一行为却引起了金主的不满,面对金主锐利的眼神,人牙子面露尬笑,“贵人,这家伙今日伤得重了些,但您放心,他身体可好了,明日定能活蹦乱跳的。”
池晏从黑暗中出来,烛光照耀下,明见到是苦不堪言的血人。
破烂不堪的薄衣上或黑或红,早已分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凌乱如鸟窝,油头满面,脸更是黑如煤炭,唯剩一双狠利的眼睛让人无法忽视。
池晏也终于看到了今日买他的人。
虽然整个身躯隐在大大的披风之下,可仍旧看得出其身材的纤细,脸也被面罩挡住,可却让他有种错觉,有种刻入灵魂的熟悉感。
明明应如女子般娇弱,可他却感受到她与这混沌不堪的世界格格不入,如那天外仙人般遥远、清冷。
“走。”
“是。”
买主身旁的侍卫从人牙子手下接过池晏,蹲下身来将人背了起来,跟在买主身后。
池晏一路沉默不言,唯眼睛一直挂在前面的人身上,含着疑惑,含着不解。
直到坐上马车,池晏微垂着头,用余光悄悄地看向对方,企图找到丝毫线索。
而柔软的坐垫更让他一度觉得此时正在梦中。
他不解,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被发卖,但坐着马车回去却是头一回。
毕竟她们都认为,他的身份不配坐这么好的位置,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爱他的脸,可奴隶终究是奴隶,没有人权,不是人,不配拥有同主人共乘一车,就连当马夫也没这资格。
可这次好似不一样。
然这一想法一瞬而过,他明显感受到棱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可自己如今又是如此糟糕,不用想她定是后悔买下自己,正想如何处理得好。
也许下一刻就把他丢下马车。
这样直接的目光,池晏也见过不少,不用想他也明白定充满了厌恶。
池晏神色不变,可心里却截然不同。
这一路,十分漫长。
直到马车停下,脚步声四处匆忙传来,他才明白她的身份比他想象中的高了很多,是他这一辈子无法接触到的人物。
“陛下,到了。”
池晏双眼微抬,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嗯。”
女帝看了池晏一眼,这才下了马车。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嘴角微启,“起。”
自从成了奴隶之后,他便与外界没有了沟通,但是也能从人牙子那听到了不少女帝的事。
当然,人牙子嘴里没有什么好话。
沨奈大陆向来以男子为尊,皇权更是自古以来以男子继承,但是,却有一人改变了这一常态。
四大国之中的邬国,出现了沨奈大陆第一位女帝。
四年前,邬国内乱,从不让人留意的六公主木兮坐拥千万奇兵,杀出重围,弑父杀兄,听说,那一日的鲜血染遍整个皇宫,无一人生还,然奇怪的是,百官经过换血后,再没有生出丝毫动乱,好似暗中早已归顺六公主。
六公主继位,短短四年,民生今非昔比,虽然他无法离开囚笼,但也能从他人口中了解到女帝的恐怖。
但是他被人牙子留下命来,却与其下达的政令有关。
政策更改,奴隶买卖与奴隶制度在消除,让人牙子们无法同曾经一般自由地进货出货,他们这些没被买走的,便在这时展现出最有利的价值。
只是,与之一同流传的,还有其暴戾的独权。
他被她买下,当是随意一小事,亦或者他是那个适合被买的奴隶罢了。
当然有没有命活着另说。
木兮看着池晏满身的伤,心中传来略微的异样。
“袁泽,让御医过来,待他伤好后入北光军训练。”
“是。”
原先跟在女帝身旁的侍卫拱手道。
北光军原是女帝培养的私兵,只听令于女帝号令,四年前的宫变,北光军占主导地位,如今也是皇宫内外的近兵。
经过御医的亲自监查,于两月后,池晏的身体已恢复不少。
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北光军,但是袁泽有时间时也会过来教导池晏武艺。
夜里
夜色微凉,月光如银川般皎洁, 又如蚕丝般透彻,普撒人间,微风在树叶间轻语,带着清脆的鸟鸣,以及刀剑舞动的划声。
月色美景,月美,人美。
月色之中,清瘦有韧的谪仙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招招气势如云,雷霆万钧,加剧着风的力度。
屋檐之上,木兮早已站了许久,不知是在看月色,还是看她亲自选的人。
木兮十分满意,恰在这时,池晏转身向上跳跃,却看到屋顶上竟然站了一个人。
神色微惊,跪了下去。
“见过陛下。”
“起来吧。”
木兮从屋顶跃下,走到池晏面前。
“身体如何?”
“谢陛下挂念,杨太医曾道再过半月即可好全。”
“好。”
木兮直直看着池晏,眼中泛起猎光,心中暗道:
果然近看,更赏心悦目了。
新伤暗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享用了。
“知道朕为什么买你吗?”
“属下愚钝。”
“你的身份,便朕救你的原因。”
木兮背过身漫步于树影间,“陪朕走走。”
“是。”
“这世道,活着本就难,然奴隶,却是最无权无声的,生死无控,掌握在主人手中,而我,要你成为那条导火线,成王权,为朕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