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突然,一把长枪飞跃而出,一下子便打掉了三皇子手里的利剑。
剑身被打断,几截刀刃都被巨大的冲力深深地刺在了皇帝背后的那张龙椅上。
“清扫叛贼,若有违逆,杀!”
威严中又带着极强压迫力的声音穿透过殿门气势汹汹地传进来。
三皇子和皇帝都愣了愣。
谢淮川牵着宁清的手慢慢走进大殿内。
“又是你。”
一见到谢淮川的脸,三皇子就恨的直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
“谢小将军公然带兵攻进宣政殿内,怎么,你还打算造反不成?”
“诛杀叛贼,保护陛下是臣的职责。”
谢淮川的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时神色自如地抬眸对上了三皇子的目光。
“哦?叛贼?”
三皇子挑了挑眉,眼底隐约升起几分得意与好奇。
这是要顺从他的意思吧?谢淮川这贱骨头终于也学会低头了吗?
三皇子想到这,难掩眼底的兴奋,抬了抬手。
“谢爱卿不妨直说,朕自会有判断。”
蠢货。
谢淮川冷笑了一声。
都已经成了他手中的弃子居然还在这洋洋得意,果然,狗皇帝这样老东西养不出什么好孩子。
算了,懒得和这蠢货多计较,早点解决,他还得带宁宁去买街边的糖饼呢。
默默的打定了主意,谢淮川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帝和三皇子的方向弯腰拱手。
“自是效忠于我的君王。”
“你想杀的叛贼是谁?”
没能得到自己理想中的回应,三皇子的脸色又冷下来,跟着追问了好几句。
宁清抬眸望了三皇子一眼,眼神淡淡的,清冷与疏离都萦绕在眉眼间。
没有兴趣再和蠢货周旋,宁清微微垂敛下眼眸,握着谢淮川的手也微微用力。
谢淮川自觉地松开了手。
“谢淮川,朕在问你话。”
已经在心里预料到未来,三皇子大胆地改变了称呼,丝毫不在意身边的皇帝脸上如黑炭般的脸色。
谢淮川抬眸看着他,眼底隐隐透出冷意。
“朕当真是爱极了你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哈哈哈哈哈—”
三皇子仰头笑起来。
“谢淮川,告诉朕,你忠心的是……呃!”
谢淮川手里的剑刺穿了三皇子的喉咙。
宁清慢步走上前,抬手搭在谢淮川的手臂上,随意一推,那柄剑就直接穿透了三皇子的喉咙。
“你并非是天道所选的真龙。”
少年清浅的嗓音里透露出一股冷漠与疏离。
手上沾染了血污,可少年的脸上却是一贯的淡漠。
“你的命运线已断,去向那些曾被你虐杀的女人孩童赎罪吧。”
每个人的气运和灵魂都是不一样的,宁清能看到那些人气运和灵魂的颜色。
谢淮川是紫色和鎏金色,阳阳是红色和金色,谢夫人是淡蓝色,而狗皇帝和三皇子……
从里到外全部都是黑色。
宁清甚至能看到那些攀爬在三皇子的背上,灵魂残缺不全的鬼魂。
“那些被你虐杀过的人,你还记得他们吗?”
三皇子的喉咙被捅穿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捂着喉咙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你不会死的。”
宁清一抬手那柄剑便被他用妖力硬生生抽离出来。
“呃……啊!”
三皇子的身体瘫软在了地上。
银丝般的妖力卷起他的身体,慢慢缠绕住他的四肢和被捅穿的脖子。
“我会用妖力维持你的生机,在他们的仇与怨还未完全得到消解前,你永远都不会死。”
少年抬了抬手,葱郁的指尖轻轻一点,那原先攀爬在三皇子肩膀上的鬼魂便显露出了身形。
“呃……呃……”
一张张被凌虐过,器官都不健全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三皇子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近昏厥却又被少年的妖力拉回了神志。
“你既想得到永生,那我便满足你。”
解决完一个,宁清就把目光投向另一边。
另一边的皇帝也被三皇子的惨状吓得不轻,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惊惧的眼里渐渐升上起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朕乃天命真龙!受天道庇护!”
天命真龙?
清冷的琥珀色眼眸微微垂敛,宁清唇角微勾,低头轻笑了一声。
“的确,天道早已经将传承交递给了天女。”
少年抬眸望向皇帝。
皇帝的脸上还有着错愕。
琥珀色的眼眸眯了眯,宁清一抬手直接便将人掀翻。
妖力化成火焰,灼烧着皇帝的皮肤,吞噬着他肩膀上的血肉。
葱郁的指尖微微收拢,原先银丝般的妖力凝聚成了一柄弓箭。
“欠我的,如今便都还给我吧。”
清浅的嗓音低声道。
弦被拉紧,松开,箭羽应声而出,顷刻间便划破虚空射穿了皇帝的胸膛和肩膀。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慢慢响起又停下,宣政殿的门又被推开。
“睁开眼。”
少年冷声道。
抬起的手微微收拢,无形的空气突然变成一只大手,直接攥住了被箭射在墙上的皇帝的脖子。
皇帝被迫睁开眼,视野中却突然多了一个眉间有着金龙印记的女孩。
女孩正抬眸看着他,那双杏眸稚嫩却熟悉。
皇帝愣了愣。
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熟悉,他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血脉。
他的子嗣单薄,唯一的女儿便是那一次在行宫离开时因刺杀而被遗落的……
“啊!!!”
飞散的思绪被打乱,身体各处又传来了一阵阵的疼痛。
皇帝回过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我的血脉,为何要帮助外人!”
宁阳没有说话。
宁清点了点手,皇帝的身体被粗鲁地从墙上弄到了地上。
宁阳一步步走向前。
“还请父皇传位于我。”
女孩儿的嗓音慢慢响起,稚嫩却又坚定。
“你做……呃!”
宁阳毫不留情地用谢淮川先前替他做的弓箭刺穿皇帝的左肩。
“还请父皇传位于我。”
皇帝依旧没松口,抬眸瞪了她一眼。
宁阳微微垂眸,面上的神色冷漠又平静。
她又拿出了一支箭,拉弓,松弦,箭羽又刺穿了皇帝的大腿。
“还请父皇传位于我。”
第三支箭被搭上,宁阳抬眸看着不远处的皇帝。
下一箭该射在哪呢?
肩膀,手腕,大腿……对了,她的小腹也被射穿过。
还有手腕和脚腕,他派人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
那他也该尝尝这样的滋味,还有穿肠的毒药,凌迟剐刑了一整条手臂……
宁阳垂眸想着,又分别往皇帝的手脚上都射了几箭,等到皇帝站不起来,狼狈地趴在地上惨叫时,她才慢慢的抬脚走过去。
“父皇……”
女孩儿放下了弓箭,随手从挂在自己腰间的小桶上找出一袋粉末。
皇帝惊恐地看着她,四肢攀爬着想要后退。
宁阳蹲下身,一手掐住皇帝的脸,一手拿起粉墨。
她想喂进他嘴里,可皇帝的力气比她大上许多,紧闭着嘴时,她根本撬不开。
宁阳皱了皱眉,抬手拿出一把匕首,狠狠一下戳进皇帝的大腿根。
皇帝疼得失声尖叫,宁阳便趁这时候将粉末喂进了他嘴里。
“这是五毒粉,他会顺着父皇的喉咙慢慢腐蚀父皇的五脏,你不会那么快死,但你绝对会受尽折磨。”
“为……什么?”
皇帝瞪着眼,心有不甘的看着宁阳。
他的手脚筋都已经被箭刺断,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废人。
宁阳面色平静,可垂眸望向皇帝时,眼底却隐隐升起恨意。
“为什么?”
“我也想问一问父皇为什么呢。”
女孩的嗓音又轻又低,悠悠的,带着一股子怨恨和鬼气。
“上一世,我虽流落在外,可却也是有养父母疼爱的孩子,我从前那么幸福,可只在一夜之间,我的幸福便都被你毁了。”
“明明从我出生起就被遗弃,明明你从未曾管过我,可你却因为不抵外敌,想要讨好他们,而选择将我找回来。”
宁阳的嗓音顿了顿,稚嫩的瞳眸中翻涌起更加汹涌的仇恨。
她忍不住拿起刀,狠狠刮下皇帝胳膊上的一块肉。
“我只说了不愿,你便当场砍下我养父的头颅,甚至将他千刀万剐,还扬言要将我养母充入官妓,逼的她持簪自尽。”
“啊啊啊啊!”
皇帝痛的身体都抽搐了起来。
“在将我找回去后,你把我献给了敌寇,可他们瞧不上我,拒绝了你想要和亲的提议,你见状不成便将我关起来,囚禁折磨发泄。”
宁阳只是冷眼看着他。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血海深仇?你如今所受的这些折磨,不过是你当初施加在我身上的万分之一罢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上一辈子她所受的折磨,这一辈子便都要在狗皇帝身上讨回来。
“阳阳。”
宁清转头望了一眼殿外。
外面三皇子的人大概都已经被解决了。
也是时候该让他们见一见新的天女了。
“该做了结了。”
少年将目光重新转回到不远处,清浅的嗓音淡然道。
“……”
宁阳没有说话,带着恨意的目光在狗皇帝身上转了转,最后转向了宁清。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来。
“我知道了,哥哥。”
过去他们已无力再改变,如今她的养父母并未再受她的牵连,他们都过得很好。
她的仇也已经报了。
一味的纠结过去,便永远无法从仇恨中解脱出来,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肩膀上背负的是大燕的未来,她要从仇恨里走出来,要带着大燕走向更好的未来。
忍不住闭了闭眼,宁阳深吸一口气,抬手拔掉了头上那根,从前宁清送予她防身的簪子。
再睁眼时,她眼中的仇恨已经被新的情绪所掩盖。
坚毅充斥眼底,宁阳抬起了手。
“永别了,父皇。”
簪子狠狠刺进心口, 那一份有关前世今生的仇恨,也终于在此刻了结。
宁阳收回了簪子,抬手用皇帝的衣服擦干净后又插入了发髻。
“哥哥。”
她重新走回到宁清跟前。
女孩的脸上仍然带着乖巧的笑容,只是这一次,萦绕在她周身的气息已经不再是从前伪装出来的那样天真无辜。
在旧皇死去的那一刻,沉稳内敛的新皇便诞生了。
“你就这么杀了他?”
一直站在宁清身边沉默不语的谢淮川皱了皱眉。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冷静吗?”
“如今没有遗诏,你打算如何继位。”
“……”
哎呀,把这件事忘了。
小狐狸和宁阳的记忆突然回笼,不约而同地对着谢淮川眨了眨眼。
“谢淮川—”
“哥哥—”
谢淮川:“……”
可真是两个祖宗,就他命苦,谁都得罪不起,还得一个一个伺候。
……
在解决完宣政殿的事情后,谢淮川模仿了皇帝的字迹写下一封遗诏。
三皇子逼宫时闹的人尽皆知,而当初那几位皇子内斗的厉害,眼下已无人能继承大统。
因此百姓对于三皇子被当成乱臣贼子斩杀,皇位由一直被暗中培养的皇女继承这件事接受的很顺利。
对他们而言,到底是谁继承皇位根本不重要,他们只盼望着新君能够待他们稍微好一些,至少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几位不同党派的大臣倒是有不少的意见,但皇女有谢淮川的支持,即便有其他的意见,那些声音也都被压了下去。
在皇女正式继位的那一天,宁清用妖力替她布阵。
寒冬腊月里,无数的鸟雀在天空盘旋,枯木生出绿芽,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场雨。
人们惊叹着异象,赞叹着是新的天女得到了上天的庇护和肯定。
散落的民心终于在此刻重新凝结起来,就连大臣们也将野心都屈服于这场异象之后。
登基仪式结束后,宁清和谢淮川静静地站在大殿内观望着屋外的雨。
“下雨了,等这场雨结束,一切便都能好起来了。”
清浅的嗓音低声道。
庄稼会得到灌溉,重新长出生机勃勃的稻苗,百姓们也终于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垂在身侧的手背突然握紧,宁清转头望去,却正好对上了那双涵盖着缱绻爱意的眼眸。
谢淮川握紧了宁清的手,微微侧身低头,用额头去抵宁清的额头。
“感恩上天垂怜,我才得以遇见你。”
宁清没说话,垂眸时唇角却稍稍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也许,我只是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