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绮带着元丰和子湛在院子里等了萧淙之整整一天,雪没完没了地下。
元丰越来越不安:“姑姑,姑父是不是走了?”
元绮只好安慰:“他不是不告而别之人,一定会回来的。”
元丰就这么巴巴等了一天。入夜趴在窗边睡着了。洛昀来抱他回房,元绮觉得不好意思,又解释说:“嫂嫂别急,他一定是有事。”
洛昀垂眸婉顺:“我明白的,此刻长穆能指望的,只有侯爷了。他们情同手足,此处扶持,绝不会背弃彼此的。”
“嫂嫂深明大义,这段日子实在太辛苦,快带孩子去休息吧。我来等他就行。”
天黑透了,人也都睡熟了,外头的月光照着雪,鹅毛般纷飞,元绮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那个穿着蓑衣的身影。
她提着灯跑进雪里,那人快步过来让她回屋。二人立在廊下,萧淙之脱下蓑衣斗笠,露出一张坚毅冰冷的面庞。
元绮立即去擦他发际的雪,快速整理干净,他发丝垂落几缕,她看见了几根白发。
“别站这儿,进去再说。”萧淙之催促着推开门,暖气迎面扑来,总算是回魂了:“子湛睡了吗?”
“两个孩子一直在等你,熬不住先睡了。”
元绮拿来了干爽的衣服,才发现,他虽然脱了外头的蓑衣,里头却早已被雪湿透了。
她皱起眉头:“这得多冷呀!”她双手去贴他的脖子,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湿成这样?”
萧淙之用手背轻轻推开她的手,快速脱了上衣,拿过干衣服换上:“我去探路了。”
“不是说去见师父了?”
他点点头:“先去谢了他,问了些情况。”
元绮见他已经穿好里衣,赶紧拿了小被子过来将人裹住。
萧淙之忍不住笑出声:“倒也不用这么夸张,你忘了我是郸州长大的?”
元绮却担忧不减,按着他坐在小榻上,倒了一碗早就煮着的热茶:“就算你是冰天雪地里生的,可毕竟是个凡人,是人哪有不怕冷不怕冻的。”
萧淙之心头暖意流过,握住了她的手,将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嗯,多亏你,从里到外都暖了。”
他的手确实暖了起来。
“所以,你究竟去做什么了?”
萧淙之将茶碗递给她,意思是再要一杯,元绮接过,默契地再斟满。
“玄虚子给的消息,太子下落不明,我估计是和长穆汇合了。”
元绮忧心道:“可他们并无兵马。自保也成问题。”
萧淙之再饮一碗,放下:“不见得。劫长穆的举子之中,有不少是末流武将之后,想要走他的门路出个清流文官,更想傍着太子一改家族命运。这些人手下的人手虽然不多,但拼凑出一支小队伍也不是不可能。
长孙家造反用的是御林军,而不是自己家的西南大军,人数也不过二三万。此时长孙信正带着大军北上,而秦又天的军队南下,双方都未抵达上京。
所以说,在长孙信赶到之前,长穆和太子,还有机会。”
元绮豁然开朗:“说穿了,天下兵马是你与长孙家各占一半,彼此制衡,他们用李瑜拖住我们,才便于动手,等事成后你师出无名,又背着谋逆的罪名,即便想要做什么,赢面也不大。只是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长孙家是否太心急了,大军滞后,留了这么大的破绽。而且,如今虽然是寿贵妃的儿子继位,可天下人都知道,是长孙家得利,他难道真的就背一个弑君的罪名,背天下讨伐,遗臭万年?”
萧淙之深思一会道:“这也是疑惑的,这不像是长孙极和长孙信的风格,但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随机应变。他既然留了这个破绽,那我们就不能放过!”
元绮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你是想?”
他目光坚定,认真道:“我会带秦又天给的人,去埋伏长孙信。”
元绮神色凝重:“我知道你名义上没有兵权,但实际上北方的军队对你马首是瞻。可是毕竟鞭长莫及。而且此次秦又天派来的人手并不多。而长孙信,毕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且不说他经验老道不一定会着我们的道,他此次回京的目的就是保卫胜利的成果,所带的人,一定不会少的。”
萧淙之眼神软下来,伸手手背摸了摸她的脸颊,温的:“我只是拖住他罢了,并不是正面硬刚。只要拖住了,一来长穆和太子有时间反攻,二来李瑜和月姬死了,北方五万人足矣戍边,其余应援,我们会有更大的胜算。”
元绮明白他说的有道理,可以寡敌众,还是面对长孙信,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心:“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笑了笑:“还记得你刚回上京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她一时不明白:“哪一句?”
“我说,陛下或许会派我去西南。我与长孙家迟早有此一战,我没去,他来了,也不会放过我们。我去拖住他,至少还能有主动权,你和子湛是安全的。无论如何,我要你们平安。”
他鬓角的几根白发此时或许刺目,元绮不忍再看,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角:“有你,我们一定平安。”
他顺着她的手,瞥见几缕垂落的头发,白的,看到了她眼中的心疼,故作轻松地逗了她一句:“头发白了,会失宠吗?”
“什么?”
他双眼含情,凝住她,她明白后回道:“如今还好,你若再操心太多,全白了,可说不准。”
她向来如此,即便是说赌气调侃的话,也是柔软温情的。软到他心里去。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将人拉到怀里用薄被裹住。
热气轻抚着彼此的唇边,她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想到什么,自从离开郸州,便再没有亲近过。
双颊泛红挪开视线,她到底还是心疼他:“你…想做吗?”
她的声音轻得快要飘起来,他愣了一下,却还用绕了情欲的嗓音问她:“做什么?”
“夫…夫…夫妻之事……”
话没说完,滚烫的唇舌已经在她领口处缠绕了。
“很想很想。”
他碾过她的玉颈,来到唇边:“你好温暖。”
吻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等一下,去别处,子湛还在……”
“无妨,不去床上,站着,我抱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