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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晏君山 > 第158章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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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多前,追随萧淙之的一众将领都得到册封,顾庭芳为副都督,驻在昱州,同时管辖苍州。

姜洹作为射杀阿蒙多的功臣,却谢绝了一切赏赐,要求追随顾庭芳回昱州。此时姜家也听到了消息,宗家六大长老一起赶来上京劝说姜洹,几代人的希望,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但姜洹却还是坚持自己已经自逐出姜家,闭门不见。

最终萧淙之替他请了旨,由姜洹族弟代领封赏,所有荣耀归于姜家,与他再无关系。至此,他孤身领了一匹马,就奔向了北方。

此前分别时,顾庭芳不肯见他,让人带了口信,那口信说:“你已偿家族夙愿,正是辉煌鼎盛之时,别再来纠缠,去过自己的人生吧。你我缘尽,一路顺风。”

姜洹没回她这句话,果决地回到上京,此刻尘缘已了,他带着皇帝的旨意而来,即便顾庭芳不想收他,也不得不收。

他提着旨意站在军营前时,连日奔波,气血翻涌,脸上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得意神色,仿佛等着她来瞧:“看,这回再也甩不掉我了。”

顾庭芳走出来,气鼓鼓瞪了他一眼,不用看那旨意也知道怎么回事:“随你的便。明日去守门吧。”

他杀了阿蒙多,遣返了月姬,并且嘱咐突厥,不许善待她,是替顾庭芳报了仇。这

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只有做到了这些,他这个逃兵才能抬起头,站在她身边。

第一年,他什么都不做,就站在她帐外替她守门,每日只有两句话:“将军好。”和“恭送将军。”

第二年,她调他去练新兵,能和她其他部下一起入帐议事,但一切安定,用不上他,大多数时候只是旁听。

第三年,关外各部族缓过了气,边境常有微小的异动,天谕先生信徒如同蛀虫一般想要侵蚀渗透,她启用他去清剿。

她对他从来是冷着脸,没有一句软话。

但他知道她在一点点被自己融化,就像她重新留起的长发,扮作男装,却依然能看出从前的几分模样。这过程很长,即便是以年来计算,但他不在乎。

这几年里,他一直将天谕先生的消息秘密传送给萧淙之。

三年后,萧淙之秘密来昱州第一时间便是找了姜洹。他知道他不能在北方大规模用兵,就去找顾庭芳领了一支直系亲兵,跟着他深入塞北。

萧淙之到的那天,姜洹去草原上接他,二人皆是一身常服,天空湛蓝,空气中冷意消散,洋溢着新鲜的生机,二人勒马在草原的河边互看了几息,姜洹露出落拓的笑容,仿佛还是从前,他和顾家萧家的几个兄弟,会一起在草原策马,萧淙之要去科考,他们也是这样,策马送他走了一程。

“听说你夫人找到了?”他笑着问,下巴昂起,有青青的胡渣,微风吹来,几缕慵懒不羁的碎发微微摇晃。

萧淙之嘴角也带了弧度:“你消息够灵通。”

二人打马并排而行,姜洹斜睨他一眼:“这一系列事情排山倒海,天下皆知,我就知道是你干的。说吧,这回又想干什么?”

萧淙之背影松弛,马儿不紧不慢地信步向前,似乎也是在享受草原上自由舒心的光景,风吹来时,他微微昂了脖子,灌了满怀:“来捉两只野兽,当聘礼。”

“哈哈哈哈……”姜洹爽朗而笑,“萧二郎阿萧二郎,真有你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从前他一门心思读书,兄弟几个之中,就他从不近女色。

萧淙之挂着淡笑,漫不经心道:“你的心思何曾在意过我们兄弟?当然不知道。”

这是噎他当年一门心思追求顾庭芳。

姜洹哑然,长吁了一口气,漠然骑着马行了一段,云卷云舒,随风而动,天空旷远,日光耀目却令人心中舒展。

他忽然又说了一句:“有时候我倒真羡慕你。”

萧淙之嘴角忽而闪过一丝坏笑:“我还有了个儿子。”你得更羡慕我。

姜洹忽然勒马怔住,震惊又带着气愤看他,萧淙之却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透着几分得意与调侃。

“你他妈的……”姜洹刚开了口,萧淙之拿起马鞭,眯起眼指着他。

姜洹却不住口:“在我这儿得瑟什么?!”

“既然羡慕了,就羡慕个彻底。要是气不过,就自己加把劲。三年多了。”

姜洹忽而有些落寞,夹紧马腹,继续慢悠悠走起来,又走出一段,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萧淙之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对于萧淙之的到来,顾庭芳并不高兴,要捉拿逆党,秦又天身为大都督首当其冲,何必他来,他无非是为了元绮。

她何尝不知道当年元绮以身为质,才保住了萧淙之与整个北地,但到了萧淙之这个位置,若是为私情而做过了头,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如今大仇得报,他若无自立之心,便该一门心思自保,而不是做出头鸟!

但萧淙之执意如此,她也只能派姜洹去帮他。

二人真正去追祁王的时候,极其顺利,萧淙之就像提前知道一切一样,一举围住了祁王。但追李瑜时,却几次都扑了空。

这十分奇怪,他问萧淙之:“你有内应?”

他默认。

“怎么消息时准时不准?”

萧淙之却沉了脸色:“只怕已经变心了。”

“什么?”他惊呼,“你哪找的内应?”

“不是我找的,以后在同你说。”

二人又试着追李瑜几次,几次触手可得,都被他溜走,好在他的人马已经折损了六成以上。

那一夜姜洹与萧淙之围着篝火长谈,他已经意识到拿下李瑜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但上京风云骤变,萧淙之不能拖在这里。

他曾经因着家中拖延没有赶回顾将军府,此后事态急转直下,成为此生之憾。他比谁都清楚,错失所爱是什么滋味。

于是他劝他,别顾此失彼,早点回去。剩下的,我替你去。

这是为了少年的挚友,也是为了他自己。

萧淙之听他的劝回了上京,才有了后面七夕求亲之事。

七夕那日,姜洹赶回了昱州。

军中没有七夕一说,还是如平常一样整肃。顾庭芳的帐中,依然深夜点着灯。

他朝着灯光之处阔步走去,没人敢拦了,一身常服,俊逸挺拔,少了平日的散漫,多了几分认真,竟有些像客居顾家的少年姜洹。

顾庭芳见他进来,也是愣了一瞬,随即回复冷淡神色:“有事?”

“有。”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出来,手上提着几盒东西,和一捧鲜花。盒子打开是几份糕点,“我去互市买了七夕的点心,来与你喝茶。”

顾庭芳面带狐疑,刮了点心:“你又发什么疯?”

春色满庭芳,形容女子盛色明丽,便是当年的她。

他将花抛进她怀里,颇有当年月夜,将吃食字画玩意儿抛进她闺房的架势:“能与我坐下喝喝茶聊聊天吗?”

“我没空。”她随手将花搁置在一旁。

姜洹也不恼,自顾自坐下来,泡了茶,饮了几杯。她仍然不说话,埋头公务,但实际却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姜洹,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目光如同静谧却深邃的湖泊,双唇碰了碰:“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他想怎么样,彼此早就知道,可是三年来,他从未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过。顾庭芳也怔了一瞬,竟被惹得有些慌乱,作出整理公文的模样:“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吃喝完了就赶紧走吧。”

回应她的是坚定而铿锵的声音:“顾庭芳,你是对我没感觉了,还是介意过去?”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些早就没意义了。”

“怎么没意义?你如果真这么坦荡,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她有些气急,强作镇定回了一句:“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我早就对你没兴趣了。”

姜洹不失望,反倒勾了勾嘴唇,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双手撑住椅子将她圈住:“那好办,你说,怎么样才对我有兴趣?”

顾庭芳猛然推开他:“你是不是有病!”

姜洹耍起了无赖,却绝不退却:“你没兴趣,我就想办法让你感兴趣,这没毛病。你要是介意过去,那我告诉你,我只在乎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是因为愧疚,遗憾,只因为你是你,明白吗?要是三年还不够,那就再过几年,你要多久我陪你多久!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顾庭芳双拳紧紧攥着,轻微发抖,没了言语。

姜洹走近,躬身盯着她那双惊颤的眼睛,带着不可反驳的气势:“明白了吗?”

“姜洹,你别……”

他不让她说拒绝的话,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她身体僵直了一瞬,奋力推开他,甩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眼泪断了线一样落下来,立即后退瑟瑟发抖,仿佛可怕梦魇觉醒一般。惊恐的,恶心的,矛盾的,憎恨的情绪涌上心头。

姜洹愣了一瞬,眼中有了愧意与心疼,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掀眼狠狠瞪他:“你滚!“

他没办法再进一步,僵了一会儿,只能离开:“我明日出发去捉李瑜,有段日子不在,但我今日说的话,永远作数。”

他迈出了灯火氤氲的帐子,在她的泪光中走去夜色,谁也没想过这一去,就是永别!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她伸手顺着泪痕,抚摸着自己疤痕遍布的脸颊,如此令人作呕,他越是靠近,这恶心感越是强烈。

“姜洹,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