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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上仙有劫 > 第216章 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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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不会。

永川之上,连御剑都不能,谢拂池用尽力气浮上永川,发白的手死死抓住岸边的草,才勉强从河水里脱身。

天蚀的降临,让魔界白日也都昏黄朦胧起来。

她眼睫上沾满了水,一眨,就晶莹地滚下来。她骨头缝里都被永川河底的幽怨之息浸透,冷地发抖。

她眼眸也浸满水色,映满城池中的次第铺开的灯火。

已近辰时,城中街道上的人很少,谢拂池行至白诃魔君府,看到大门也紧紧闭上了,唯有一个侍从在门下。

天蚀对每个人的影响都不一样,这位显然很是不痛不痒,甚至开始呼呼大睡。

谢拂池折下一根花枝戳醒他,侍从迷茫地看着她:“干什么?”

谢拂池取下发钗,湿漉漉的发尽数垂落在腰间,她抬下眼睫,“我要见你们魔君。”

侍从瞪大眼,“魔君去参加祭典了,你改日来吧。”

“祭典在哪里举行?”

侍从不明所以,但见这少女容色不俗,气度更是不凡,不由答道:“当然在万重云台。”

“祭典有谁参加?”

“当然是几位魔君还有大祭司……啊,今年魔尊也必然会参加。”侍从答的理所当然,“尊上必然能阻止这次天蚀。”

“是吗?”她低声道:“如果不能,你们还会认为他是你们的尊上吗?”

侍从愣了愣。

“看来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仰啊。”

她笑了笑,转身往万重云台走去。

*

万重云台下,十二族族长并两位魔君正在台下,大祭司身穿白底黑纹的祭服,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焚香。

祭典已经进行到一半,然而却被迫中止,明明是白日,天却更黑了,隐隐中竟有着魔雾压城的危机。

一时连司仪都不知该如何继续。

祭典,原本就是为了减轻天蚀带来的危险。

少年魔尊穿着玄色银纹的华袍,长身玉立,衣袂翻飞,眼眸静静凝视着黑压压的天。

僵持不定下,傀老排众而出。

“有人悄悄告诉老夫说尊上并非魔族血脉,而是天人。尊上一有焚妄认主,二有栖弋魔君尽心辅佐,老夫本不该疑心,然而尊上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免会令流言愈演愈烈。”

“所以老夫斗胆,恳请尊上取下面具。”

说话间,云台的氛围冷到了极点。傀老当众发难的这个机会十巧妙,恰在栖弋魔君死后,诸君临场,甚至大祭司也在的时候。

是逼迫,也是威胁。

但诚如傀老所言,魔尊的身份的确让人生疑,之前不曾有人质疑,是因为栖弋魔君的鼎力支持,然而如今……

魔尊虽百年里也为魔族做过不少贡献,但短短百年,不足以让人打消疑虑。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疑虑,担忧。

姬疑惑他的身份,又担忧此事带来的后果。

魔尊唇角微弯,似笑非笑:“你在质疑本尊?但若这是你的遗愿,本尊愿意成全。”

他的话犹如惊雷落地,一瞬间所有人都暗暗吸了口冷气。

大祭司瞳孔微缩,但仍若无其事地抬袖点燃台上的灯烛。

随着灯烛一盏盏被点亮,万重云台上松涛阵阵,越发清晰明亮。

在这悄然冷肃中,白诃魔君去而复返,身边多了一位侍女。白诃本就言行无状,倒也没有人计较他做了什么,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

谢拂池来到万重云台时,刚好看到九百九十九盏烛灯照亮的玉石云台上,一袭曳地玄袍的少年魔尊握住银色面具,缓缓摘下。

银眸鸦发,灯火落在那张精致淡漠的脸上,睫毛浓密如羽,眉眼间的寒霜冷意,却经年未散。

她一瞬间怔住了。

没有变,半分都没有变。

突然有莫名的委屈漫上心头,她深深吸口气,不知道是永川河水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还是因为再次见到这张脸。

他明明一直都在,却从不肯让她知道,任凭她怀着无数次梦醒后的失落,一次又一次地想念着他。

然而认识这张脸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傀老瞪大眼:“果然是你!你是——”

大祭司走了下来,打断他的话,拍拍他的肩膀,长袖垂下,笑的慈祥:“族长,世间相貌总有相似,但他是尊上,你切不可认错。”

傀老巡视一圈,台下诸君也尽皆默然,显然并没有愿意同他一起做这出头鸟,又或者他们亦觉得大祭司的话无错。

是不是一个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魔界的确需要这个尊上。

傀老握紧手指,目露凶光,彻底撕开了虚伪的面具,“认错?我不会认错!就是真认错了今日也要他给我的孩儿偿命!杀了他,我就是魔界的尊者!”

傀老目眦欲裂,双目赤红,浑然不顾什么祭典,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他事先准备好的祭台法阵上,一道猩红血雾从他脚底溢出,铺天盖地的向少年魔尊笼去。

这一下可算出乎意料,没有人想到傀老竟想杀死魔尊。

血雾浓重,魔尊的身影顷刻不见痕迹。

白诃与长戎上前一步,似要出手搭救,然而周围却倏尔冒出许多傀族精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谢拂池掌心剑魂绯红,她低声咳嗽一下,永川之水终究令她难以维持太久,只能一击必中。

就在她要上前时,血阵忽地分崩离析,血雾悄然散去。

魔尊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台上,玄袍翻飞,银纹如水波流动,眼底淡淡讥诮:“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竟然还用阵法对付我?”

他伸指在虚空中一拂。

傀老愕然,他当然晓得那位神君以精通法阵闻名,但这可是他集齐九十九只冤魂炼化的血阵!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化解开?

傀老一咬牙,“给我拿下他!”

一声令下,傀族杀手伺机而动。

魔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你若是此刻自裁,本尊不会牵连傀族。”

傀老声音压抑不住的愤怒:“妄想!给我拿下他!我必要你血债血——”

他的声音蓦然被剪断,不可思议地看向大祭司,口中溢出血:“你……你可是我傀族的人。”

大祭司抽出插入傀老身体里的匕首,用袖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这才说:“傀族亦是魔族,十二族也是魔族,而魔族皆是魔尊麾下。我是不是傀族人,又有什么区别?”

傀老心神俱震,捂住腹部伤口颓然跪倒,他哑声道:“大祭司,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他的人。”

大祭司摇摇头:“我是魔界的人。傀老,你还不明白,无论他从前是谁,现在只会是魔尊。你这人眼界狭窄,我当年并不赞成你当上族长,可惜你手段太过酷烈,将你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杀了个干干净净,我这才不得不同意。你现在这个下场,也算是一种报应。”

“报应?魔界的人信什么报应?”

傀老沙哑一笑,忍住疼痛捏碎杯子,厉声喝道:“还不动手?”

傀族杀手正要扑过去,天空一阵乍亮,亮的晃眼。

万道紫光携带至凛之息,在傀老惊惧的目光下,滚滚魔障中,惊雷势如破竹地劈下。

诸人甚至没听见一声惨叫,只觉眼前白光大亮,须臾光华散尽,傀老依旧保持着那个怒指魔尊姿势,只是双膝之下已然被齐齐斩断,形成了一个被迫下跪的姿态。

如同栖弋魔君死前一样。

傀老浑身焦黑,适时一阵微风吹过,傀老轰然倒下,如堆砌的乱石,轰然倾倒。

长戎一惊:“业罚?这是行渊魔尊的业罚?”

此乃行渊借助五行发明地一种刑罚,对应的乃是天界的雷罚,只是更加酷烈,也更加不容易,几乎只有行渊一人可以施展。

行渊走后,此罚已经绝迹。

他转头看向十二族:“还需要本尊证明吗?十二望族,你们的丰碑与荣耀,建立在本尊的恩泽之下,一旦离开便卑如蝼蚁,不堪一击。本尊若颠覆这魔界的日月,诸位剜下双目,可能令魔界再现光明?本尊乃魔界之尊,尔等只可奉我为主,再有异心——”

“当诛。”

长戎跪在诸君之前,低眉垂首,“十二族受庸人蛊惑,才酿下今日大祸。如今罪魁祸首已然伏诛,属下与十二族族长在此向尊上谢罪,还望尊上宽恕。”

长戎以额触地:“尊上几十年来为魔界殚尽竭虑,倾尽所有,才有我魔界今日之景,从此以后,魔界将誓死效忠尊上,绝无二心。”

他玄袍下垂,眉眼冷淡。

这时诸君终于感受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畏怯,摄于威压,只能缓缓跪倒在地。

他一抬指,恶障竟缓缓消退,原本朦胧的天色也更加明晰一些。

诸君大喜,没想到天蚀还有减轻的一日。

他们纷纷叩首,心中再无一丝疑虑,“多谢尊上!”

而人群里,唯有一人身形不动。

他倏尔抬头,眸光所至,一束天光破开云层,笼罩在少女的身上。

所有人都伏跪下去,唯有她站在台下,风动青衣,容色如雪。

隔着乌沉沉的天色,无数叩服的头颅,他们遥遥相望。

他眸中的冷凛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