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要干嘛?”池以蓝冷淡道,“拿错了。”
顾平芜躲开他直逼过来的视线,有点心虚似的“哦”一声,接过手机,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人拦腰搂住。
她脊背僵硬了一瞬,他已经贴着耳后凑过来。
呼吸温热地散在耳廓,令她不自觉颤栗。
“你就不想看我的手机么?”
顾平芜怔了怔:“那是你的隐私。”
池以蓝神色微寒——她的潜台词是,她也有她的隐私。
他分明知道他们的恋爱、订婚都不走寻常路,更不该以凡俗的标志来衡量。
正如他不该要求她对自己撒娇、耍小性子、疑神疑鬼,那么同样的,他也不该要求他们对彼此袒露最深处的自己。
所以他笑了一下,用一个吻将这件事揭过。
可这天之后,他们的关系急转直下,莫名地陷入了冷战。
顾平芜起先尚无察觉,直到越来越少在家里见到池以蓝,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苦思冥想,认为这场冷战的原因,似乎和那天池以蓝误拿手机后,她过于大惊小怪的表现有关。
当时自己进门时,他好像正要试密码——试密码?
他以前可没有对她的手机这么感兴趣啊。
他想看自己的手机吗?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他是因为想看她手机未遂才恼羞成怒的。
但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又有点难以理解。
因为以前的池以蓝简直对她的私事毫不关心。只要她不要在池以蓝的地盘出事,连累他被两家问责,他大部分时间都对她实施放养政策。
比卢湘和顾长德对她还要放养。
但更让顾平芜无法理解的是,就算在冷战,池以蓝这个狗男人在某些方面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做人。
那晚,她照惯例躺在床里侧,拿着Ipad翻一翻群里上传的数理经济相关课件和资料。
群里有前辈说这个专业是院里资源最多的,大二出国交换的可能性也很高,未来毕业后,是很可能出人头地的。
也正因为如此,数理经济的分流成绩一向被戏称为魔鬼学分,据说这次只有两个侨生过了线。
海市是个国际性都市,S大的侨生大概是最多的,也因为来自特区,备受关注。
没过多久,本系两个侨生的名字就被传遍了,据说其中一个macau的小哥哥模样相当不错,妥妥的盘靓条顺。群里正在热火朝天八卦他。
顾平芜虽常年潜水,也不怎么关心这些,但因为看到群里说起macau的小哥滑板水平很高,一时引起兴趣,就对着群里上传的图片多看了两眼。
是挺帅的。有点年轻时代的郭富城的味道。她点开图片放大看了看,又见衣服也是滑板品牌的LoGo,露出了同是行内人的欣慰。
因为看得入神,她没有听见池以蓝走进来的声音。手里的Ipad被嗖地拿走,她才回过神来,转身仰躺着看他。
他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整个人俯在上空,眼神漠然地扫了眼macau小哥,把Ipad往后一放。
接着,她就听到Ipad滚落在地板上的声响,有点莫名其妙地眨了下眼睛。
“别摔坏了。”
“摔不坏。”他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很随意地说着,伸手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
她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跳加速。也许是因为上了一天课,身体极度疲惫,又也许,因为突然感受到来自“好友”程颖的恶意,所以有难堪和伤感的成分在。
在精神极度紧张的刻下,她几乎听到心脏不规律地搏动声,下意识抬手按在胸口,又被他轻而易举抓着手腕挪开。
“难受?”
她整个人被他抱起来,听他问:“好一点没有?”
“你……要不还是先放开吧。”顾平芜垂着眼睫,模样比平时都要委屈,“我有点紧张。”
她对他向来在情绪的表述上很诚实,高兴不高兴都摆在脸上,也因为诚实,刻下的这点抗拒就让池以蓝尤为难以接受。
他一言不发。她感受到气氛说不上哪里有些压抑,也就没再提出抗议,任他给自己抚着脊背。
过了会儿,她急于逃开似的说:“好多了。”
“好了?”他贴着耳后的声音很沙哑,也很烫。
“嗯。”她动了动想挪开,接着碰到了什么,浑身僵硬了两秒,没敢再动。
那只原本抚在脊背上安慰的手已经换了阵地,她有点发抖地说:“我困了。”
没有回应。
“我哪儿惹着你了?”顾平芜有点受不了地去捉他的手,却被轻而易举扣住手腕,压下来。
她整个人趴在床上,侧着脸,只能看到他俯身吻在颈窝时高挺的鼻梁。
这个从未有过的姿势让她感到不适,主要是心理上还无法接受,于是小声和他商量:“这样会压到心脏。”
他很好说话地把人重新抱回怀里,手臂挽着她肩背,垂头去看她的脸,果不其然在眼角发现一点红,桃花似的,几乎楚楚可怜。
顾平芜扭过头不让他看,这点赌气反而把他逗笑了,追过来吻了吻下颌。
“明天没有上午的课。”
他解释似的低声说着,她就没有再消极抵抗。但也没有积极配合,只是有点紧张似的始终攥着他睡衣的衣襟。
过程里他甚至有些气定神闲,轮廓维持着刀锋似的锐利,始终一言不发。
见她也沉默,又像是故意的一样,非要凶得她出声。一会儿让她喊“六哥”,一会儿又问她敢不敢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凶些什么,只是哄着似的都答应了。
结束后顾平芜缓了缓,在他过来抱她去浴室的时候,用尽力气给了他下巴一拳。
第二天池以蓝刮完胡子特意走到她面前给她看下巴上的淤青。
顾平芜正在化妆镜前擦脸,从镜子里很给面子地瞄了一眼,“嗯”一声算是回答。
看到池以蓝挑了下眉,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顾平芜终于满意了,回过头眉眼弯弯地展笑。
“六哥,过来我给你抹脸。”
这一声“六哥”原本是不带任何其它色彩的,单纯是个论资排辈的称呼,自从经过昨夜,从她口中出来就变了味,让他不合时宜地有了反应。
可是下午有课,两人都急着出门,池以蓝当然也猜到她故意搞事,脸色沉冷地说不用了,就转身走开。
去S大的路上,两人又回到冷战模式,谁也不开口说话。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周末,就连和池以蓝一样基本没话的闷葫芦阿南都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了。
周六上完唯一一节课,池以蓝照例送顾平芜回“娘家”,然后再和傅西塘、阿南、大风几个人在板场汇合。
阿南极其罕见地在练习间隙率先开口,而且说话相当直接,几乎可以继承池以蓝的衣钵。
“你和顾平芜吵架了?”
傅西塘坐在碗池边上摆手,笑道:“不可能,你看看池六脖子上……猫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