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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竹林里哪来的凤凰啊?”

“那是红腹锦鸡。”

“烤了吃了,肯定美味。”

“那是院长夫人养的,给她孙女的玩伴,哎哎,别拔毛啊,你怎么不等师傅说完,就把它宰了呢。”

“师傅,这鸡真香,徒弟手艺不错吧?”

“嗯,好吃…唉,唉,你已经吃过一只鸡腿了,剩下那只该老夫了。”

……

“鸾凤,你在哪啊,回家吃饭了,乖,出来吧。”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向着竹林方向不断靠近,口中发出稚嫩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宝贝锦鸡。

喊了好久,都没见动静,漂亮的小脸蛋,皱巴巴得挤到了一起,泪水瞬间从漂亮的双眸里滑了下来,哭声惊动了太学里的许多人。

不久之后,院长和他的夫人也都来了,从小女孩含糊不清的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瞬间就不干了,舌绽春雷施展开来。

“哪个混账玩意,把我家小念安的红腹锦鸡给偷去了。”

巨大的声音,裹挟着满腔的怒气,在整个太学上空传荡开来。

竹林里,吃饱喝足的一老一少,被这动静惊吓的不轻。

“混账小子,赶紧收拾干净,哎呦喂,这下好了,周老匹夫要是知道,咱师徒俩可就要倒霉了。”

话音未落,周院长就带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宝贝孙女,追寻踪迹,腾空来到竹林小院。

看到竹桌上的狼藉,荷叶上堆放的鸡骨头,哪能不知自家孙女的红腹锦鸡进了这对师徒的腹中。

“裴老匹夫,顾三,你们两个混账玩意,老夫要劈了你俩。”

唇枪舌剑霎时就从口中吐出,在空中形成刀剑,蓄势而发。

两人听到一声怒吼,身形皆是一颤。

裴老头即刻施展不动如山,一道惊天光幕笼罩在整片竹林上空。

“老匹夫,你竟敢来真的,不就两只普普通通的红腹锦鸡嘛,至于刀剑乱舞,生死相搏?”

“我答应你,改天亲自去一趟妖族,寻两只鸾鸟后裔,给念安作伴可行?”

裴老头赶紧服软,再闹下去,整个太学都得知道,自己偷了别人的红腹锦鸡,到时候,他的老脸真没地方放了。

“念安,你裴爷爷不是有意的,我答应你,过段时间给你找两只真正的鸾鸟后裔作伴,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们呀?”

小女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院中满脸讨好的一老一少,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小哥哥真好看。

呼,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老一少同时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都是你这贪嘴的玩意,害得老夫的竹林,差点变成了荒漠。”

“您也没少吃呀。”

顾淮安嘟囔着小嘴。

“周老头,小念安,进来喝口茶吧。”

转首望向一旁呆立的顾淮安,

“还不去沏茶,站着跟块木头一样,老夫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逆徒。”

“你牛,你厉害,等小爷翻身了,非得饿你一个月。”

顾淮安恶狠狠地望向自家师父。

几人安静的坐在竹椅上,等着顾淮安的茶水。

“裴老头,你家徒弟泡的茶水挺有特色的嘛,茶汤清澈透亮,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喝进嘴里,回味甘甜,确实是好茶。”

裴老头抚须轻笑,

“都是些奇淫巧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口中满不在乎,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家这小徒弟,才华横溢不说,又是能工巧匠,只是性格太过好动,有些顽劣,总之甚得他心。

学艺四年,儒家经典,烂熟于心,作诗填词,出口成章。

早就引气纳灵,完成塑体,成为儒道举人。

儒家九境,分为两种,一种自幼读书,通过科举,获得朝廷册封的童生,秀才,再到圣院聚气引灵,成就儒道境界。

另外一种,就是顾淮安这样,通过优质的诗词文章,自行聚气引灵,成就儒境。

后者的路,是崎岖蜿蜒的,自神州大陆有史以来,唯有开创儒道的至圣先师,以此开辟儒道九境,登顶圣人位果。

顾淮安进入竹林小院后的前半年,裴老头每天都让他劈柴,喂鹤。

后半年,提水,雕塑。

从早到晚,除了吃饭时间,从未间歇。

非同一般的历练过程,将刚刚进入太学的顾淮安彻底搞郁闷了,小家伙也曾哭过闹过,但是结果没卵用。

那随处可见的竹林就成了裴老头手中的戒尺,手一轻摇,竹鞭就“轻抚”到顾淮安的屁股之上了。

为了吃饭的时候,不用一直站着,顾淮安只能认命的听从安排,劈柴,喂鸟,提水,雕刻。

一年的时间,往复循环。

慢慢地,那颗焦躁的心,沉静了下来。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能抚平世间一切的不安分。

从进入竹林小院的第二年,顾淮安每天都往返藏书阁,借阅藏书,开拓视野。

他通读神州大陆的历史,山河野志。

第二年,就以一首七律《梦天》,聚气淬体,成就天选童生。

老兔寒蟾泣天色,

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

鸾佩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

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

一泓海水杯中泻。

诗成之时,鸣县出府,天降儒家浩然之气,裴老头立即出手,将这天地异象给遮掩下来。

他也没料到自家徒弟,这般才气惊人。

但不妨碍他引导顾淮安引气淬体,开辟文宫,成就天选童生。

顾淮安九岁,进竹林小院的第三个年头。

裴老头带他出门游学,入兖州,过冀州,转豫州,通徐州,再往青州。

登泰山,而作《望岳》。

岱宗夫如何 ?

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

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

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诗成镇国,才气引动浩然正气喷涌而发,天将异象,方圆百里皆可看见。

浩然正气入体,瞬间完成纳灵。

如若不是害怕境界突破太快,这股磅礴正气能将顾淮安的境界推至举人之境。

待到顾淮安突破之后,裴老头对他的心性已经很是满意,能够经得住诱惑,方能成就大道。

进入竹林小院的第四个年头,顾淮安十岁了。

也就是今日,顾淮安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劈好柴火,喂好仙鹤,担好吃水,做好雕刻,记下看书心得。

然后如同往常一般,得了清闲,在竹林边处,找到陪伴四年的青石块,陷入无神之中。

直至听见远处的江边传来的嬉闹之声,夹杂着微风吹来的细雨,顾淮安彻底回神。

风吹竹叶,细雨缠绵。

山客龙钟不解耕,

开轩危坐看阴晴。

前江后岭通云气,

万壑千林送雨声。

海压竹枝低复举,

风吹山角晦还明。

不嫌屋漏无乾处,

正要群龙洗甲兵。

诗成出府,顾淮安借着这股浩然气,将本就夯实的文道境界推至举人之境。

一老一少正自开心,看见红腹锦鸡进得竹林,口舌生津,也就打了牙祭。

岂料,主人上门,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