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蜀军连日攻打合肥城,尽管攻势猛烈,却因魏军的顽强抵抗和坚固城防而进展缓慢。战场上形势胶着,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在一次攻城行动中,城墙虽有坍塌却仍未被攻破,且蜀军副将张恺在战斗中牺牲,战事陷入艰难的僵持阶段。
太阳渐渐升至中天,时至晌午时分,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向大地,整个战场仿佛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蜀军的攻势如撞在铜墙铁壁上一般,仍未见太大起色。
甘宁骑在马上,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战场上那惨烈的景象,心中满是忧虑。士卒们在烈日下已苦战许久,个个疲惫不堪,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与血水混在一起,顺着铠甲的缝隙不断滴落。
甘宁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对蜀军极为不利。而且日头如此毒辣,士兵们又饥又渴,体力在迅速消耗。甘宁权衡再三,不得已咬着牙,扯着嗓子大声传令:“各军听令!缓缓后撤,逐次返回营中用些吃食,略作休整,待补充完体力,申时再战!”
军令如山,随着甘宁的命令下达,战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蜀军士卒们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撤退。他们一边小心地防备着魏军的追击,一边缓缓向后移动。
攻城的云梯被缓缓抬起,士卒们扛着沉重的器械,脚步略显蹒跚。投石车和巨弩也在士卒的牵引下,慢慢撤离前线。那些受伤的士卒,在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每一步都透着艰难。
魏军见蜀军撤退,也没有贸然追击。文聘站在城墙上,看着蜀军有序地后退,心中暗自警惕,生怕这是蜀军的诱敌之计。他严令魏军不得出城追击,只在城墙上加强戒备,防止蜀军突然杀个回马枪。
回到营中的蜀军士卒们,疲惫地瘫坐在地上。他们大口大口地喝着水,狼吞虎咽地吃着干粮。军医们则在营帐间忙碌穿梭,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处理伤势。
甘宁回到中军大帐,坐在帅椅上,闭目沉思。他在心中仔细复盘着上午的战斗,思考着接下来的作战策略。这场战斗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魏军的抵抗太过顽强,而合肥城的城防虽然已经千疮百孔,但想要攻破仍非易事。
过了一会儿,甘宁睁开眼睛,叫来副将钱福,吩咐道:“汝速派人密切关注魏军动向,同时让士卒们好好休息一番,申时一到,准时出战!”副将钱福领命而去,大帐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甘宁轻微的踱步声,仿佛在丈量着这场战争的艰难与漫长 。
蜀军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士气稍有恢复。申时一到,战鼓再次擂响,他们如潮水般再次向合肥发动了攻击。
城外,投石车不断将巨石抛向城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弓弩手们则将一支支利箭射向城头,与魏军展开激烈对射。先登营士卒们扛着云梯,呐喊着再次冲向城墙,试图杀上合肥城楼。然而,魏军凭借着顽强的斗志与文聘的指挥,一次次将蜀军的进攻击退。
两个时辰后,夜色已深,战场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甘宁站在中军高台上,望着远处冒着零星火苗的合肥城墙,虽已那般残破不堪,却还屹立不倒,心中不禁哀叹一声。
此时,甘宁看到麾下士卒们个个疲惫不堪,脚步虚浮,显然已到了体力极限。再这样打下去,不仅无法攻克城池,还可能造成更大的伤亡。于是,他忙传令鸣金收兵。
随着一阵清脆的锣声响起,蜀军士卒们如释重负,纷纷撤回大营。回到大营后,士卒们匆匆用过晚膳,本应是休息调整的时候,营中却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这些日子以来,蜀军一直未能攻克合肥,身边熟悉的同伴却一个个倒在了战场上,这让许多士卒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此时,一些负面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士卒们开始怨声载道。
“咱们都死了这许多人了!这合肥城到底何时才能打下来?”
“就是,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士卒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一名普通士卒因为些琐事与背嵬军的兵士起了冲突。两人先是争吵,继而推搡起来。
很快,校尉杜预与背嵬军统领陈天琪赶到现场。本以为局面能瞬间得到控制,却不曾想那校尉杜预却在此时出言讥讽起了背嵬军。
“陈统领,都说背嵬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可这都打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背嵬军发挥出什么关键作用啊,每日在大营里养尊处优的,真到了战场上,指不定还不如我等这些普通士卒呢!”杜预满脸不屑地说道。
这话一出口,陈天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背嵬军的士兵们也都跟着怒目而视。
“你说什么?我背嵬军一直严阵以待,听候将令,你莫要在这血口喷人!”陈天琪愤怒地回应道。
蜀军士卒见校尉杜预被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纷纷附和起来。“就是,尔等平时牛气哄哄的,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见动静,怎好意思说自己是精锐!”
此时,一个大嗓门的士卒扯着嗓子插嘴道:“奶奶个精锐!依我看,不会是运送粮草,负责守门的精锐吧?”
此言一出,蜀军士卒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拍着大腿一边说道:“还真是,这背嵬军,该不会就是守着咱大营,不让魏军前来偷粮草的精锐吧!”
另一个士卒也跟着起哄道:“可不是嘛,咱们在前面拼了老命攻城,他们在后面舒舒服服地待着,也不知道这精锐到底精在哪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嘲讽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愈发失控。
背嵬军的士兵们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矛盾迅速升级。很快,双方士卒纷纷加入了群殴,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士兵们扭打在一起,叫骂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大营陷入了混乱。
幸好甘宁及时赶到,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他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大敌当前,尔等不思杀敌报国,却在此处内讧,这是想让魏军看我等的笑话吗?”甘宁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大营中回荡。
士卒们听到甘宁的吼声,都不禁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甘宁扫视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都给我听好了,我等是一支军队,是个整体,唯有团结一心,方能战胜敌人。从此刻起,谁要是再敢闹事,休怪我军法处置!”
言罢,甘宁看向校尉杜预与背嵬军统领陈天琪,沉声道:“你们两个,随我到中军大帐来!”
杜预与陈天琪心中一紧,知道事情闹大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甘宁前往中军大帐。一路上,两人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中军大帐,甘宁坐在帅椅上,目光冷冷地看着两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此时,杨再兴听闻营中起了冲突,顾不上尚未完全康复的身子,领着“剑影”也赶到了中军大帐前。
甘宁见状,赶忙走下帅位,大步迎向杨再兴。杜预与陈天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二人脸上带着一丝忐忑,跟在甘宁身后一同迎了上去。
甘宁快步来到杨再兴身前,眼中满是焦急,忙伸出手想要搀扶,语气急切地说道:“振武,你怎么来了?你这身子还未痊愈,怎能随意走动啊!”
杨再兴闻言,一把推开甘宁伸来的大手,满脸怒容,道:“我再不来,这大营可就要闹翻天了!”
站在身后的“剑影”,看着杨再兴因愤怒而有些颤抖的身体,心里一紧。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年兄长孙策的模样,那时兄长也是气急攻心,最终伤口崩裂,英年早逝。这相似的场景让她心中一阵恐慌,忙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杨再兴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哀求道:“振武,气大伤身啊!你这身子还未康复呢,可万万不能随意动怒啊!”
杨再兴听到“剑影”这话,转头望向她。看着“剑影”那满是担忧的眼神,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在“剑影”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帅位旁坐下。坐下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的众人,眼神中虽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杨再兴开口问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
杜预和陈天琪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杜预,你先说!”杨再兴的目光落在杜预身上,那目光仿佛一道利刃,让杜预感觉无处遁形。
杜预犹豫了一下,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杨再兴听完,脸色愈发阴沉,“杜预,你身为校尉,不仅没有制止冲突,还出言挑衅,你可知罪?”
杜预连忙跪下,说道:“末将知罪,请大将军责罚!”
杨再兴也不理他,转头又看向陈天琪,“天琪,你呢?你手下与普通士卒起了冲突,你就任由事情发展成这般田地?”
陈天琪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鼓足勇气对杨再兴回道:“末将失职,愿领大将军责罚!只是……只是心中实在憋闷,有些话若不说出来,实在难受。还望大将军容禀。”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继续说道,“末将自背嵬军创立之初,便追随大将军一路南征北战,历经大小战役数百场。从最初的伍长,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为一军统领,这其中的艰辛与付出,末将从无怨言。”
“想我背嵬军,一路走来,哪一战不是奋勇争先,冲锋在前,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畏战不前的举动?”陈天琪的声音激昂起来,“可自合肥这一战打响以来,甘将军却一直将我等留在后方看守大营,眼睁睁看着前方的袍泽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背嵬军的兄弟们心里,又何尝不是如刀绞一般难受?”
“我等数次向甘将军请战,渴望能奔赴前线,与兄弟们并肩作战,可每一次都被甘将军驳回。”说到这里,陈天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即便如此,我等也一直竭尽全力安抚军中士卒,让大家耐心等待出战的命令。”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可谁曾料想,今日却被杜校尉这般讥讽侮辱,我背嵬军士卒们,平日里在战场上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何曾受过这等闲气?这才有了今日营中的这场冲突。”陈天琪说完,低下头,等待着杨再兴的发落。
杨再兴沉默了片刻,说道:“如今战事吃紧,本应赏罚分明。但念在尔等平日也有战功,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们。不过,下不为例!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绝不轻饶!”
“谢大将军不罚之恩!”杜预和陈天琪连忙磕头谢恩。
“都起来吧,回去后好好约束麾下士卒,要是再出乱子,我拿尔等是问!”杨再兴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杜预和陈天琪如释重负,退出了中军大帐。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了,但杨再兴与甘宁的心中却充满了忧虑。他们知道,士兵们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如果不能尽快攻克合肥,军心恐怕会越来越不稳定。
而此时,合肥城的魏军也在严阵以待,等待着蜀军的下一次进攻。一场更加激烈的战斗,似乎在所难免。
欲知蜀军能否打破僵局,成功攻克合肥,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合肥久攻城未破,营中纷争起风波。再兴严训止内乱,前路漫漫战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