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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女轻嗤一声:“真是可笑。”

说到这,蛊女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哦,之前的寨主竟然还妄图让我去找你。”蛊女抬手点了点余秽:“想让我去找你来解决这个问题。”

“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猪脑子,不仅天真的认为我会救他们,还痴心妄想你这个被他们‘害’过的人去会救他们,更别说还是让我去找你。”

“什么东西啊他是,他也真有脸。”蛊女看起来心情更糟糕了。

闻言,夏青溪则是若有所思的沉眸思考了会儿,后对蛊女道:“怎么说呢,他们能够做出这种事,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没人永远都能够在生死面前面不改色,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人。在清楚的感受到死亡逼近时,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蛊女听后则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中满是厌恶:“我真是受够了。”

受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受够了这里。

蛊女垂眸似是无聊般的扣了扣自己的指甲,她突然觉得这世间挺没意思的。

余秽如他所愿,逃离了他厌恶至极的地方,但他有归处,有他爱的人,更有属于他的一个小家。

但是自己呢,离开了这儿,她又能去哪儿呢?

人间熙熙攘攘,却都不是她的归处。

死很容易,但她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死了。可活着又很难,难到她一眼望的尽她生命的尽头。

蛊女的目光有些空洞,只静静的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

人啊,就是这般简单又这般矛盾。

望着蛊女放在一旁的银器,夏青溪突然问道:“你这是在制蛊吗?”

蛊女也顺着夏青溪的目光向银制器皿那看了一眼,随口应道:“是啊。”

夏青溪好奇道:“是什么作用的蛊啊?”

蛊女懒懒的拿过银器来拨弄了两下,头也不抬道:“闲着没事,想给自己的生活找个乐子。”

“所以,是在尝试制作可以延长我寿命的蛊。”

暂且不说别的,夏青溪眉头微蹙:“为什么说是乐子?”

蛊女:“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乐此不疲。这不就是个乐子吗。”

夏青溪:“所以……一点也没有成功的可能吗?”

蛊女单手托着下巴,毫不在意道:“不知道,反正现在一次都没成功过,我也没什么头绪。”

夏青溪戳了戳身旁悠闲饮茶的余秽:“你也没办法吗?”

余秽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接着抬眸看了蛊女一眼,这才对夏青溪道:“如果是指制出这种可以延长寿命的蛊的话,我倒是能制出来,但它的作用非常有限,可以延长的寿命也非常的有限,而且副作用未知。”

闻言,夏青溪抿了抿唇,有些担心道:“要是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这种也不是不能冒险一试。”

见夏青溪和余秽就自己的寿命问题讨论起来了,蛊女敲了敲桌子,好笑道:“喂喂喂,要死的是我,你们在这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蛊女站起身来慢慢的伸了个懒腰,后淡淡道:“死了就死了吧,本就没什么在意的。”

可夏青溪却认真的抬眸看向蛊女,他温声道:“你真的觉得就这么死了,会甘心吗?”

夏青溪的目光温和又平静,但蛊女却好似被灼伤了一般猛的移开了视线,她突然有些不敢和夏青溪对视了,那双目光里所映照出她,让她有些不敢去面对。

蛊女在心里默默回答,可是,不甘心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这世间好像从未善待过我。

而我,也不奢求。

见夏青溪还是那副契而不舍的样子等着自己回答,蛊女只好垂眸慢吞吞道:“可是,不甘心的话又能怎么办呢?”我没办法了。

夏青溪越是这样的温柔,越是这样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越是对她的问题这样的在意,蛊女就越是觉得有些嫉妒余秽。

她真的好羡慕啊,羡慕到嫉妒,余秽是这样的幸运,在茫茫人海中抓住了他的光。

可他的光终归是他的,即使是在某一瞬照拂到了自己,那也终归不是自己的。

想抢吗?是想的。

但她心知肚明,抢不到的。

他不是属于自己的月亮。

但即便如此她也很高兴,月光曾有一瞬照亮过我,我也应该满足了。

她看着夏青溪微蹙的眉头,轻声道:“别担心了,来这儿就好好的玩几天吧,我有我的打算。”

夏青溪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他静静的看着蛊女,像是要透过她的皮囊去看穿她的灵魂:“你有什么打算?打算就这样吗?你的内心,真的愿意就这么放弃吗?”

蛊女垂落的长睫轻轻翕动,忍不住自嘲一笑:“可我也说了啊,没办法。”

夏青溪柔和了眉眼:“我这次来不是为了玩的,主要还是因为你的身体。”

“我将你看做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会是那样的结局,哪怕只是有一丝的希望,也别放弃,好吗?”

蛊女默默的盯着夏青溪看了一会儿,面上没什么波动。

但,朋友……吗?

一个于她而言很陌生的词汇。

蛊女:“朋友吗?在祭雷神的仪式中,我放任了他们给你种蛊,让你最后险些丧命,我甚至还利用你们去达到我的目的。”

“就算这样,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你对谁都是这么不计前嫌吗?”

蛊女突然竖起了自己的刺,下意识的去抵挡这令她陌生的“好意”,同时,也是在下意识的保护自己。

一个从未接触过善意的人,在第一次面对来自他人的善意时,他的第一反应永远不会是欣然接受,而是竖起全身的刺,让对方远离自己,让这个会给自己带来不确定因素的人远离自己。

她生活的环境从不是什么安宁祥和的温室,她最擅长应付的是数不清的尔虞我诈与粘稠的恶意。

所以,一个在被她“害过”后还愿意既往不咎想要与她做朋友的人,真的让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应对。

她很喜欢夏青溪,也很乐意同他聊天,但她却从未认为他们算得上是朋友。

不是她看不上夏青溪,而是她看不上自己。

说来也怪,蛊女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个体,她自信张扬,却也自卑敏感,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反的词汇,可却都有在她的身上体现。

她自信张扬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将她束缚,却也自卑敏感于像她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去触碰到星星吗。

虽说如此,但自信张扬才是她的本色,因无所在意无所畏惧,所以她过的洒脱自由。

就算真的会有人能够唤醒她心中那隐匿的极深的自卑敏感,那也只会是少之又少。

我不在意你,你又怎能够影响到我。

面对蛊女突如其来竖起的刺,夏青溪却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觉得生气,而是道:“虽说如此,但中国也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更何况,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盯着夏青溪看了一会儿,蛊女突然就什么也没说的扭头快步回到屋子里去了。

见状,夏青溪也只是单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她那稍显狼狈的背影。

仔细想想吧。

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两人对话的余秽这时也开口了,开口就是茶香四溢:“你看啊,哥哥。她这是什么人啊,你好心的想要帮她,结果她却这样对你,你还要帮她干嘛?多看看我不好吗?”

夏青溪平静道:“还好吧,情理之中。”

没有接受过善意的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时,他的第一反应不会是欣然接受,而是逃避。

这点他比谁都明白。

他戳了戳余秽的胳膊,懒洋洋道:“哎,蛊女的事,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余秽有些无奈:“她都这样了,你还操心啊?”

夏青溪耸了耸肩:“她还小嘛,口是心非什么的都理解。更何况,我看的出,她其实是不甘心的。”

“而且,我觉得她的性格其实挺有趣的,洒脱又自由,想交个朋友。”

余秽有些幽怨的看着夏青溪,幽幽道:“哥哥这么懂她啊,什么时候见哥哥能这么在意我呢。”

夏青溪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我这还叫对你不在意呢?是不是得时时刻刻把你绑在身边,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放在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才叫对你在意啊?”

“嗯。”余秽乖巧的点了点头。

要真是这样,那他简直乐意至极。

夏青溪:“……”

他抬手揪了一把余秽的小辫子,恶狠狠道:“你还‘嗯’呢?”

余秽眨巴眨巴眼,再次无辜的“嗯”了一声。

夏青溪:“……”

见状,余秽不禁偏头轻笑出声,他把玩着夏青溪手腕上的镯子,微微低了低头,勾唇轻声道:“逗你呢。”

说是玩笑,但真的就是吗?

余秽那掩在碎发后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暗了暗,现在他尚且能够控制住,所以这只是个玩笑。

可若他控制不住了,那可就不是一个玩笑了。

哥哥,多看看我吧,别看别人。更别将你的目光停留在那些无关紧要的除我之外的人身上,我会嫉妒的。

我的占有欲会作祟,我会嫉妒到发疯的。

这边,夏青溪正了正神色,再次问道:“所以,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静静的盯着夏青溪良久,余秽突然轻笑道:“要是我有办法呢?哥哥该如何报答我?”

夏青溪闻言倏地抬眸,眼神亮晶晶的:“你真的有办法??”

余秽面上笑容不减:“是啊。”

“那是什么啊?”夏青溪追问道。

余秽并没有回答,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夏青溪:“哥哥先回答我,会怎么报答我呢?”

见余秽这么执着,夏青溪不禁眉头微挑:“你有什么想要的?”

余秽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哥哥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什么条件?”

余秽轻轻的摇了摇头,诚实道:“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问你讨要,可以吗?”

见状,夏青溪也不禁勾起了嘴角,他朝着余秽轻轻展颜一笑:“好啊。”

你会借此向我讨要什么呢?

“嗯嗯。”余秽满意的眯了眯眸子,这才开口告诉他:“其实想延长寿命的话,最好的一个办法是生息蛊,但可惜的是我们都没有。”

“第二个办法是,带她一起去千山苗寨。”

夏青溪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千山苗寨?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寨子。”

余秽勾着夏青溪的手指,头也不抬道:“这多正常啊,苗族有那么多的寨子,又多数分布在深山中,有些没听说过再正常不过了。”

夏青溪点点头:“那你能简单说说不?”

余秽:“其实这个寨子也是我以前出去采药和寻蛊时偶然发现的一个寨子,它离这儿还有些距离,并且因为在深山里,与外界的联系程度可能还没有巫祁苗寨高。”

“这个寨子的人大多数都会蛊,但是不精通蛊,他们更多的是学习苗疆的传统医术,即使制蛊,也多是用于治病救人的。”

夏青溪:“这很好啊,那蛊女的这个问题是不是他们能解决啊?”

余秽:“能不能彻底解决我不太清楚,但可以保证的是绝对有用。”

他耸了耸肩:“毕竟术业有专攻嘛,比起医我更擅长的是蛊和毒。”

“而且……”余秽道:“千山苗寨的生息蛊可还在呢,但可惜的是它在苗巫那儿保护着呢,更不可能就将圣蛊随随便便的给一个外人用,可能性几乎为零。”

闻言,夏青溪点点头:“那我们是直接过去吗?”

余秽:“嗯。我与千山苗寨的苗巫倒还算是有些交情,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是会帮的,毕竟,他们整个寨子就相当于是小说中常写的医谷一般,大多数人从事的工作都是与医有关的,周边的一些寨子要是出了本寨苗医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像他们求助。”

“而他们倒也挺热心的,能帮的都会帮。”

夏青溪点点头:“那我去和蛊女说一声吧?看她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