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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自己也被扣上“人贩子”的帽子,老妇女当时就急了。

边跳脚,边骂。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孙女,卖不卖是家事,我们家的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

“别以为你是官我就怕你,我告诉你,孩子还就卖定了。”

“家事,法律管不着。”

“……”

老妇女越骂越带劲。

底下村民也在窃窃私语。

原本,村支书喊大家来开会时,有些人老不乐意了,认为耽误了他们睡觉。

可目前来看,还真是热闹啊!

蚊子咬两口也就无所谓了。

大家都想看祁同伟接下来怎么处理。

就像老妇女说的,这是家事,在陕甘这里见怪不怪,他一个县委书记,真能管这么宽吗?

处理的结果,又能让大家满意吗?

实际上,祁同伟没想过让任何人满意,这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

在他计划中,只有四个字。

依法办事。

“程度,把这老太婆还有她儿子,以及人贩子,全部带走。”

“接下来,就用贩卖人口去起诉!”

“而且,他们的行为非常恶劣,我建议从重处理。”

祁同伟话音落下,全场静默。

从重处理是什么意思?

刚刚好像说,按照国家刑法,贩卖人口情节严重者,可是无期徒刑,甚至枪毙。

难道,要枪毙王家嫂子?

过分了吧?

闻言,老妇女顿时不干了,扭动着身躯,又一次破口大骂。

“你县委书记了不起吗?”

“是我一个人这么干吗?怎么,你还想枪毙我?”

“你是最大的官吗?”

“说干嘛就干嘛,你是吃的好吗,我告诉,我不怕你!”

“我不仅不怕你,我还要说法。”

祁同伟懒得和这种人废话,一挥手,程度立刻押着她走。

老妇女当即反抗,张嘴就想咬。

对于这种调皮的罪犯,程度根本不惯着,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再敢袭警,要你好看!”

挨了一拳后,老妇女立刻扮可怜。

“哎呦,警察打人了。”

“快来看啊,警察打人了,没有天理,没有王法。”

“家事他们也管。”

“还有没有天理?”

“支书,老支书,你帮我说一句话啊!”

“警察无法无天了。”

“快来看啊……”

“……”

卖惨比赌狠有用。

这时,现场某些人的脑中,出现了个相同的问题。

警察能管家事吗?

老支书更是挪步到祁同伟身边,开始从中调和,“祁书记,这王家嫂子我认识,她老头死的早,家里困难,卖孩子可能就是一时糊涂,要不教育教育得了,带到警察局,就有点不好看了。”

“你是大王村的支书?”祁同伟眯起眼。

“我是,我是。”支书又道:“其实吧,在咱们陕甘,卖女孩儿的情况,以前一直都有,也没见哪个被抓,还是教育一下算了。”

“你这觉悟,不太适合干支书。”祁同伟冷着脸道:“都快21世纪了,家家户户穷一点我信,可说饿死人,不可能会有!”

“还有,为什么只卖女孩,男孩呢?我怎么没听说卖男孩?”

“还是说,男孩的命,要比女孩金贵?”

“以前的事,我管不了,可我现在是延远县的县委书记,在我的管辖内,绝不可以有贩卖人口的事!”

说完,推开支书。

面向众人。

朗声道: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现在不是旧社会,把以前的思想给我收起来。”

“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全是扯淡!”

“如今就没有警察办不了的事。”

“在我这里,贩卖人口可不是什么家务事,这是违法行为,很严重的违法行为。”

“谁要敢用家事的借口,去触犯法律,咱们可以试试,我一定将其绳之以法!”

“还有,这几天延远县会进行一次普法行动,大家都上点心。”

“话我只说一次,法律是我的底线,谁敢踩,我搞谁。”

“散会!”

会议结束,已经临近十二点。

村民们陆陆续续离开。

人贩子、老妇女、乐乐父亲,三人都被程度带走!

夜,又寂静了下来。

该走的都走了,可事儿还远远没有结束。

祁同伟找到秀莲。

“你婆婆、丈夫都被抓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想待在这个村了。”

“回娘家?”

“娘家回不去。”秀莲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祁书记,我想找个工作,带着乐乐活下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想在陕甘活下去,很难!

非常难。

可秀莲说她不怕,还说孩子就是她的勇气。

祁同伟点点头,把李达康叫了过来。

“达康县长,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对母女安顿好。”

“可以的话,再给她找个工作,能照顾到孩子的那种工作。”

李达康有些为难。

虽然延远县招商进行地很顺利,可毕竟刚开始,很多公司都还没有投产。

想找个合适的工作,需要时间。

“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李达康咬牙允诺,“祁书记,交给我。”

这就是李达康如今的工作状态。

迎难而上。

他是犯过错的人,再想往上爬,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

等李达康带着秀莲母女离开后,祁同伟又把张伊雯叫到身边。

“小张,让你记的,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张伊雯抱着笔记本,“祁书记,你和其他县委书记真的不一样。”

“哪不一样?”

“思想。”推了推眼镜,张伊雯继续道:“如果你能当省委书记,那么整个陕甘,肯定会脱胎换骨,不止经济,还有思想。”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没有。”张伊雯正襟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有远见,等我当了省委书记,你就是省宣传部长。”接着,祁同伟话锋一转,“接下来,你知道该做什么吗?”

“知道。”

“说一下。”

“把今晚的案子,作为典型,然后召集所有支书,进行普法,让他们知道,这是新社会,思想不要停滞不前,更不能用思想作为借口,去试探法律的底线!”

“很好,抓紧办。”想了想,祁同伟又补充道:“以后咱们县,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普法,要给所有支书进行考核,我会时不时下来调研,考核不合格的,可以让组织部考虑换人。”

“懂了,给他们上强度。”

“就是这个意思。”

夜,越来越深。

月光微凉。

人都走完了,现场只剩下了祁同伟与侯亮平。

“学长,别生气了,来抽根烟!”

“谁说我生气了?”

“还用说嘛。”侯亮平贼笑,“学长,你的心思,我可都知道。”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教育!”

“很好,都敢揣摩领导心思了。”祁同伟眯起眼,上去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