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散的目光毫无目的落在某处,盛璟逸隐忍片刻,声线微颤着开口:
“我想不通...他嫉妒什么...我...就是一个私生子,一个野种而已...”
殷虹鲜血再度溢出嘴角,他双手抵于腹间不断深陷,本能地拼命压制身体上不断加剧的痛楚。
脸色已惨白得几乎透明,额间冷汗如雨般渗出,淌落。然而,他宛如感觉不到疼痛,轻启已无血色的双唇:
“他不知道...每逢节日,假日,他父母来接他...一家人一起的幸福...我有多羡慕...”
“嗯呃...咳...”
似是心灰意冷放弃般,男人痛得浑身颤抖着低吟出声。
一股股血液不断从他口中涌出,由鲜红变成近乎黑色的暗红。
视线落在滴淌在地上的血迹,夜星妤的心如同被一根冰冷的针扎透,连呼吸都透着苦涩。
她缓缓蹲下,扶住男人的肩膀,强忍住喉中的哽咽,轻声劝说:
“盛璟逸,不要说了...好不好,一直说话会让你更难受的...”
胸腔因为悸咳吐血,如撕裂般疼痛。
然而,他却不管不顾,苦笑着并未停下唇间话语:
“嗯...呃...可是...我从来...呃...”
脏腑间的痛楚叫嚣着不断加剧,男人浑身战栗。
可他只紧咬下唇,强忍几息,尽管目光已然涣散,却依然倔强而麻木地继续着未完的话:
“可...我从来...呃...没恨过他......”
从胃脘直冲而上的血液猛烈撞击胸腔,极致难耐的痛吟从男人喉间溢出:
“嗯呃...”
紧接着,一大股几乎呈黑色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洒在地面。
整个胸腔如被炸裂般,盛璟逸瞬间被这巨大的痛楚吞噬,他再也无法承受,眼前一阵发黑倒在夜星妤怀中...
*****
盛璟逸依稀恢复意识时,耳边不时传来夜星妤与何哲的谈话声。
努力掀开眼帘,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房内。他循声望去,站在病床边谈话的两人神色严肃。
“你这是解药还是毒药,怎么他每天喝了都会吐血?刚刚还疼到晕倒...”夜星妤语气担忧。
何哲心烦挠头:“这不是在试验中么,理论和在人体上实践总会有出入,我也在努力调整中。”
“何哲,你用盛璟逸做人体试验?你想害死他吗?”夜星妤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盛少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他...”何哲辩解。
“何哲!”
......
吵闹声在耳边环绕,盛璟逸竭力启唇:
“夜星妤,不关何哲的事...”
“你醒了?”夜星妤闻言紧步行到他身边俯下身,眸底是止不住的担忧:“现在还难受么?”
盛璟逸轻缓摇了摇头:“好多了...我自愿的,与何哲无关。”
“是吧!盛少都这么说了!可别冤枉我!”何哲赶紧在一旁附和。
换来的是夜星妤扭过头狠狠刀了他一眼。
何哲无辜地抿了抿嘴,不再吭声。
指尖摁下床边按键,随着床头缓缓抬起,盛璟逸半躺在床。
视线落在床边互不理睬的两人身上,他眉间紧了紧,率先打破沉寂无言的尴尬气氛:
“夜星妤,我的手机落在囚室外的监控室,可以帮我取回来么?”
病房内,两男人默契目送夜星妤迈出门口。
随着“啪!”一声小心关上门的响声,何哲扫了眼床头柜上装YR毒液的箱子,随后开口:
“鉴于你的症状,我觉得你需要随时调整自己的用药剂量。”
“怎么说?”盛璟逸不解。
何哲没直接回答,而是从药箱里拿出纹身工具,说道:
“我要用特殊药水在你后颈做个纹身,那里的神经和血管能准确反映毒素的扩散情况。”
“啊?”盛璟逸疑惑。
“这个纹身可以感应你体内的毒素反应。方便你自己调整药量。”
将药水注入纹身机,何哲抬头瞧了盛璟逸一眼:
“盛少你需要俯卧,我帮你纹身,很快。”
十多分钟后,纹身完成。
男人后颈处,多了一条纤细的黑色竖排梵文,从后脑底部沿着颈椎骨延伸到与肩膀齐平的位置。
何哲埋头边收拾工具,边解释:
“纹身现在是黑色的,表示毒素牌稳定阶段。那是因为你今天已服用足量的YR毒液。”
“如果某一天你服用的量不够,纹身会变成暗红色,你必须自行增加药量,但绝不能超过我设定的最大剂量。”
“也就是说,这个纹身可以监控我体内毒素的状况?”盛璟逸偏头思忖,似是明白了几分。
“是的。换句话说...”
何哲话还没说完,盛璟逸接上:
“换句话说,这个纹身就如一个计时器,告诉我生命还剩多少时间,对吧?”
何哲轻声叹息,忽然心痛起眼前男人的聪明。难得地露出凝重神色:
“现在纹身是黑色的,意味着毒素暂时没有大规模扩散。但随着时间推移,它会变红,说明毒素在加速侵蚀。之后,红色会逐渐变淡,直到消失。”
沉默几许,何哲深吸了口气,说道:
“当纹身消失时,就意味着你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收拾好药箱后,何哲转身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回头说道:“盛少,你后颈的梵文,代表‘涅盘’——重生的意思。”
另一边。
囚室外监控室内,夜星妤找了半天,终于在墙角处发现盛璟逸落下的手机。
她刚拾起手机,“叮!”一声提示响起。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一条短信:
盛少,义眼中心查到的dNA结果已出,与你三叔的儿子,盛启权的dNA完全吻合。你堂兄,在上次的暗杀中并未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