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多大!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瑢妃瞧着季昌宁身上这些深浅不一的伤口,指尖不住发颤。
“明日本宫就让你父皇下旨,消了你们师徒关系!”
季昌宁惊了一下,瑢妃性子,没人比他更了解。
说到做到。
“母妃,儿臣想把师父的救命之恩还了,再……”季昌宁咬咬唇,知道自己有些说漏嘴了。
瑢妃眉头紧蹙,她目光中泛着几分狐疑,“小宝,你跟母妃说实话,你这太子之位,是为了裴书臣?”
季昌宁犹豫片刻,微微颔首,“那日池中,师父救我一命,若我只是普通皇子,定然不能为师父分忧。”
“但太子权势大,虽辛苦些,但可护住想护之人。”
程绪离一向的教导,虽也有君子之道,但从不逼迫季昌宁,一定要成为天下明君。
只要心中存善,常行善事便好。
但无人想过,季昌宁竟是把这话,记得如此之深。
他一心报恩,又何尝不是在潜移默化中,践行程绪离教导他的良善之道。
“早知当初就不该让你结识他们师门之人。”
瑢妃心中苦涩,眼眶不由红了红,揉了揉季昌宁的脑袋,“苦不苦?”
“不苦。”季昌宁笑得温暖。
“儿臣想等一切结束,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师父,师父定然不会再误会儿臣的。”
也会和对待其他弟弟们一样,对儿臣好的。
想到这里,季昌宁脸上多了许多笑意。
瑢妃见他眉眼弯成月牙状,眼中不由浮现几分心疼,无奈笑着,“傻孩子,和你阿舅一个样。”
“你愿意做,就去做吧,但切记往后受了委屈,不公,别一个人隐忍不发。”
“母妃在你身边,有什么问题,母妃还有身后母家,都会替你解决。”
她将季昌宁的脑袋按进肩窝,像儿时哄他看灯那般轻轻摇晃。
“早就给你备好了杏仁糖,回宫慢慢吃。”
季昌宁抿唇,喉中溢出一声轻笑,眼眶却湿润了。
母亲总是这样温柔,即便天大的事降临,也总想着要给他遮风挡雨,要让他幸福快乐。
“好——”
仰头看向车窗外,十五的月亮,真的很圆——
“哥哥??”季昌宁缓缓睁开眼,原来是梦……
时序政焦急的声音传来,一点点刺激着季昌宁的记忆,拉回了他的思绪。
“不是说好在这坐着等我的吗?”时序政气呼呼的拽起他的胳膊。
“今儿满月,我们要掐好时辰许愿的。”
“你怎么还睡过去了!”
每年元宵,时序政都会偷偷从将军府翻墙出来,来找季昌宁,陪着季昌宁。
今年也不知道,从哪听说满月下许愿特别灵验。
非要拉着季昌宁,大半夜来这悬崖边上。
季昌宁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五味杂陈,恍若隔世,愣是无法出声。
也是……母妃根本没见过他成为太子时的样子……
早在程绪离消失的那一年,皇后请来一个巫术班子,说是瑢妃与程绪离生前,交往密切,要去去晦气。
只那巫术班子来了,瑢妃便不知所踪。
至今不明……
而后,皇后一揽后宫大权,处处打压其它皇子。
但季昌宁也习惯了,反正在裴府也是被打压,到宫里也是……
“你别吓我。”时序政瞧着季昌宁脸色不太好,急忙摸了摸他的额心。
“是不是最近政务太累了,我看你精神都不怎么好。”
“你还是太子,不是皇帝,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了,知道吗?”
……
时序政在一旁嘀嘀咕咕,嘱咐他这里、又不放心叮嘱他那里,季昌宁轻笑,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弧度。
“没什么,做了一个……有人爱我的梦罢了。”
时序政听着心头一紧,继续嘀嘀咕咕,“我爱你啊,哥哥。”
“你梦见我啦?”
“那你怎么这么疲惫,是不是在梦里对我做什么了?”
“……”
季昌宁被逗的哭笑不得,抬手推了推时序政的额头,声音有些无奈,又透着几分宠溺。
开口逗他:
“梦见你杀了我,还毒了我十年。”
彼时,也只是两人之间,随口的玩笑话罢了。
“怎么会呢?”时序政很认真的坐到季昌宁怀里,脑袋搁在他脖颈,伸手圈住腰身。
“我最爱你啊,你要死,我肯定葬也葬到你旁边,生生世世缠着你。”
季昌宁被他逗得乐出了声,紧紧拥着他的小太阳,初春寒夜漫漫,心却被照的暖洋洋,两人笑得开怀。
只是后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十三年后的季昌宁,真就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那一年,他不知与房承衍之战,是否能活下来。
可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想让时序政因为爱他,而舍命陪葬于他。
所以……
他下的局,那样完美。
甚至将自己摄于必死之境,却独独把时序政的后路,留的这样宽广。
你恨我,但你能活。
我爱你,甘愿沉沦。
一个小彩蛋!
问:偷偷去酒楼的闻衡和时序政如何了?
答:在床上修养了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