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产下双胞胎,元一认为是之前气运亏得太狠,所以一次有了两个孩子。
璎珞不解:“这个世界的胎儿不是吸取气运的吗?”
元一:“那是对其他人和非人之物才这样,对气运之子而言,与她相联系的所有人都会被她吸收气运。孩子对气运之子意味着挟持皇帝的工具、抬高业债的杠杆、鄙视他人的依傍、斗倒敌人的武器,说吸收气运,根本吸不过气运之子。”
三人组一边觉得离谱,一边还得先把孩子的事情处置了。
容音从前只知道唐太宗给女儿晋阳公主起乳名为“兕子”,但人家还有个“明达”的大名,且晋阳公主也才活了十二岁。现下她也拿不准给孩子起名为“兕”是这个小世界文字崩坏的结果,还是皇帝有什么小心思,但名字已经由皇上起了,宗人府那儿也定了,也只好这样了。而且,和两个孩子的身子比起来,名字倒是小事了。
如懿所生的两个孩子很快被送进撷芳殿,和当年五阿哥出生时一样,容音让人另添了炭火等物,由太医住在外间随时候诊。
璟兕有心症,黄太医说,这病不能受一点惊吓,连略大些声响都可能让她气喘不止。
偏小阿哥同是早产,身子也不大好,肝胃郁热,腹痛反酸,因此每每吐奶,日夜啼哭,哭得声嘶力竭,隔了几堵墙都能听见,好几回把璟兕也带得哭泣不止,有时甚至面色发绀。
撷芳殿的宫人只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太医也是两头跑,只觉得比五阿哥出生那会儿还辛苦。
众人想到娴答应孕期饮食无忌,才让小公主和小阿哥这般不康健,她产后还扣嬷嬷的赏赐,心下也颇多怨言。
只是虽然如懿没有遣人过问,皇帝也并不关心这些事情,但还有皇后时不时让人来关照一番。因此无论心里怎么想,众人伺候着都不敢马虎半分。
也许是因为后宫中接连有人失去亲人,本该龙凤呈祥的双胎也命如残烛,皇帝这些日子连踏入后宫的次数都减少了。
只是有宫务要商议的时候去长春宫几回,还有就是捏着鼻子去如懿那儿坐了一坐。
先前阿箬连如懿那些压箱底的陪嫁首饰都散给接生的嬷嬷了,如懿原先有个镶着玉石的抹额自然也没了,头上只勒了条布条。
但她知道宫中近来的消息,心下却有些得意,心想皇后和阿箬就是因为家里沾染官场太深,傅清才会横死异乡、桂铎才会在河工活活累死,现下她们两人家里都少了在皇上那儿得脸的人,少了一份依傍,还不知将来会落得什么地步。自己只需要静静看着她们的下场就是。
倒是魏嬿婉,她不似自己谨慎,这一胎不遮不掩,明晃晃地吃着酸,看来是会生个男孩。
皇帝敷衍了几句,又问青樱:“今日你的身上怎么这么香,是用了朕赏给你的西洋香水吗?”
青樱道:“是,奴婢谢皇上赏赐。”
皇帝笑笑:“朕那日赏赐皇后,剩下一小瓶,想着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不定喜欢这些外番来的玩意儿,不过你也就是贪新鲜罢了,还是不及你姐姐喜欢天然香气,更不必说西洋香水。”
如懿道:“皇上赏赐的绿梅粉,臣妾还是每常必用。不过西洋香水这好东西,若是臣妾就收起来,等璟兕长大了,给她做嫁妆。”
皇帝想到绿梅粉的配方,一阵恶心,又说了两句“想到璟兕就心疼”的话,便离开渺云阁,去了承乾宫。
嬿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他关心了几句,忽然想到什么,说:“你现下怀胎快八个月了,按规矩,也是时候让你额娘入宫陪产了。”
嬿婉吃了一惊,道:“皇上,罢了吧,如今宫里头这般,臣妾的额娘又不大通礼数,就别给皇后娘娘添乱了……”
皇帝道:“嬿婉啊,你生璟玥的时候,朕病着,你顾全大局,没让你额娘入宫,朕一直觉得委屈了你。再说了,如今皇后失了兄长,朕也不好交办她太多事情,你额娘入宫照顾你,朕也能放心些。”
话说到这份上,嬿婉也不好继续反对。
于是几日后,杨佳氏入宫。
她当年已经入宫过一回,但只去过长春宫,这回是正儿八经入宫陪产,又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她由嬿婉专门拨去伺候她的宫女桃儿扶着,走进承乾宫,见着宫中金碧辉煌,一颗心已经抖了三抖;及至见着女儿,又看见内殿桌上几乎是随便地放置着一大堆见都没见过的珍宝,更是两眼放光。
她拿了一个瓶子起来闻闻:“哟,这是什么好东西,摸着冰凉,闻着怪香的。”
澜翠道:“这个呀,是西洋来的香水。从前只给皇后宫里,如今我们宫里也得了。”
杨佳氏兴奋地沾了许多,往自己脸上身上抹了两把:“西洋的东西,可是金贵吧!”说着顺手给澜翠也抹了一把。
西洋的香水,有一样特性,便是少量抹着闻着香,一旦抹多了,味道便不大好了。
尤其是皇帝想着嬿婉年轻,赏赐的香水都是特意选的气味甜美的,这一下太浓,更是甜腻腻地呛人。
味道弥漫到嬿婉那边,春婵皱起眉头挥着手,嬿婉忍不住道:“额娘,您慢点,这熏得我脑仁疼!”
杨佳氏却觉得味道不错,道:“你不喜欢呀,那额娘拿回去就是了!”
嬿婉道:“额娘,您这眼皮子也忒浅了吧,这皇上三五日便有赏赐,有什么可高兴成这样的。”
杨佳氏没好气道:“额娘八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富贵,怎么着,你还嫌你额娘眼皮子浅了是吧,瞅不起你额娘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没有额娘,能有你这泼天的福分吗?好好地孝敬额娘,拉拔拉拔你兄弟啊!”(以上台词引用自原剧)
嬿婉对额娘三句话不到就扯到佐禄身上早已有心理准备,只是不免觉得好笑:额娘和弟弟现下的富贵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当贵妃的女儿,然而在额娘眼中,还是不成器的弟弟最重要。
她淡然道:“额娘,本宫倒是有心拉拔,可佐禄的前程,还得靠您不给她扯后腿啊。这年头不好,皇后娘娘和慎贵妃娘娘的母家都办着白事呢,皇后娘娘是国母自不必提,慎贵妃娘娘也是宫中独一份的尊贵荣宠,她阿玛生前还做过咱们老家的父母官,如今虽去了,家里也还有做官的人,您要是嘴上没把门,心里没成算,冲撞了人家,佐禄的前程说不定就多了阻碍了。所以啊,您这几日,就好好地待在承乾宫里,别随便出去了。”
杨佳氏觉得女儿有些教训她的意思,但想到佐禄的前程,女儿的肚子,便没发作,只道:“佐禄都是童生了,他定是个做官老爷的命,你就不能说两句吉利的!”
说罢又笑嘻嘻地凑上前:“眼下,你这肚子里这位最要紧。真是越瞅越爱,这肚子尖尖的,跟我当年怀佐禄的时候一样,准是个阿哥。”
嬿婉那点不平终于还是冒头了,道:“额娘,难道你眼里就只瞧得见儿子吗?在家里的时候盼着弟弟是这样,如今,盼着我也是这样。”
杨佳氏道:“额娘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有位皇子,你才能站稳脚跟,似你先前那般生个公主,那有什么用啊!”(以上三句台词引用自原剧)
嬿婉立时横眉立目:“额娘慎言!皇后娘娘膝下可就有一位和敬公主,嫁给蒙古大部科尔沁的王公。纯贵妃的和嘉公主,生着一只佛手,玫嫔的和安公主,出生时身带神鸦,本宫的公主得皇后娘娘赐以神珠之名‘玥’,皇上亲赐乳名宝珠,皇家的公主都是顶顶尊贵吉祥的金枝玉叶,你这话就不怕让人听去,给你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到时候连着弟弟一同治罪!”
她拿出贵妃的款来,杨佳氏也被镇着,嗫嚅道:“这不是没外人吗……”
嬿婉硬邦邦道:“总之璟玥好得很,本宫这一胎就算生个儿子,也不会看轻了她。”
杨佳氏本来已经怯了,听见嬿婉这么说,也有些怒意:“你什么意思呀,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跟你额娘呛起来了!”
这时宫人通报,明玉来了。
嬿婉忙让人请进来,只见明玉带着几名宫人,拿着各色的衣料、补品,说是皇后娘娘知道杨佳氏来了,专门安排的赏赐。
杨佳氏因着当年嫼母案的事情,对明玉还有几分惧怕,又见那一大摞整整齐齐的衣料成色上佳,补品也是名贵的,当下赔上笑脸,又在嬿婉的提醒下谢恩。
明玉闻见她身上过于浓重的香水味,忍住了皱眉的冲动,恭敬道:“老夫人,皇后娘娘说了,如今她娘家有丧事,炩贵妃娘娘又快生了,怕有些冲撞,就不见您了,让您安心在宫里住着,有什么缺的短的,让炩贵妃娘娘打发人去长春宫说一声。”
杨佳氏道:“这,这多不好意思……”一手已经忍不住在衣料上摸了两把。
明玉又道:“只是宫里规矩多,地方大,您无论去哪儿,可都得让奴才们跟着,还有炩贵妃娘娘这胎反应大,太医说了,娘娘得谨慎养胎,您那旱烟也不能抽了,更不能叫娘娘心烦。”
春婵立刻道:“明玉姑姑放心吧,奴婢们一定好好地照看老夫人。”
明玉满意,行礼道:“那炩贵妃娘娘,老夫人,奴婢就先告退了。”
杨佳氏忽然“欸”了一声,道:“大妹子啊,我啊,有些话想跟你叙叙。”
嬿婉和宫人有些慌,明玉却不以为忤,道:“奴婢不敢打搅贵妃娘娘,老夫人,外边请。”
到了外边,杨佳氏踌躇半晌,才压低声音道:“方才我被贵妃娘娘气着了,有件事倒忘了。我找东门那个仙师给贵妃娘娘算了,您猜怎么着?她说这里头……有个什么人,本来要贵极一时,登上高位,压着贵妃娘娘,但是,她终究是有命无运,如今的运数就要跌到底了,您说,当年仙师做法后,就出了那个乌拉那拉氏妄行邪道的案子,闹得那么大,这个人会不会……”
明玉一惊,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道:“夫人,这话怎么能胡说呢!”
杨佳氏道:“我可没胡说!那仙师的神通,大妹子你当年不是看得真真的吗!”
明玉道:“那也不能说!这在宫里都是禁忌,奴婢这回就当没听见,您可不要再给旁人说去了,否则是给您的儿女招祸呢!”
杨佳氏忙赌咒发誓绝不乱说。
接着,她又道:“还有件事,妹子,你听说了吗,那个臭小子死了,就是,当年欺负我儿子,后来在巷子里杀了那个乞丐,又在隆福寺砍人头那个德其布。说是平叛,和国舅一块儿死在西南了。”
明玉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又纠正道:“宫里头,不好叫国舅,倒显得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仗着皇后娘娘的势。”
班第等人入藏后,在废墟中找到了傅清的绝笔书信,消息传回,皇帝有些感慨,再行表彰。
其他牺牲者的身份也已经一一确认,先由朝廷追封、恩荫家人,灵柩、骨灰坛等不日运回。
在傅恒的奏请下,德其布被追封为五品云骑尉,其亡母也追封了五品宜人的诰命;他阿玛那边没什么亲人,舅舅又在北部边境驻守,傅恒于是派人将海兰察接到京城,等骨灰运到,就由他带回老家安葬。
杨佳氏道:“那个人,还有他那几个舅舅,都是坏心眼的,就逮着佐禄欺负。佐禄天生的贵命,哪里要他们教导什么,现下他不是很上进了么?可有道是祸害活千年,您说这么个人,活脱脱的煞星魔主转世,杀人跟砍瓜切菜似的,怎么就战死了呢?听说他可是他们家独子,阿玛额娘又都没了,这下子,不是一家子绝户了么?唉,其实那个人,如果没打我儿子,他比凌云彻,还是强得多的……”
明玉长叹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如今炩贵妃娘娘月份大了,这样的事情,可不敢跟她说,免得惊了她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