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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养心殿,容音与璎珞行礼毕,皇上便让容音坐在榻上,命人奉上茶盏,温和道:“皇后这几日带着众人举哀,辛苦了。来找朕是有何事吗?”

容音谦恭道:“于公,妾为臣属,于私,妾为子妇,尽忠尽孝,有何辛苦。倒是皇上这几日清减不少,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很满意:“皇后果然贤德。”

容音打点出一副初掌后宫诚惶诚恐的神态,说道:“今日臣妾求见皇上,是有一事不知如何是好。以我大清之例,太后之丧,皇后与诸王福晋当剪发成服,皇后之丧,诸妃嫔当摘耳环除首饰;景仁宫的娘娘昨日过身,因她之前被先帝幽禁,却无废后明旨,名分尴尬,娘娘遽然暴毙,不知是否因为先帝驾崩,伤心过度才去的,她又是青福晋的姑母,如此情形,若是丧仪不合适,就是臣妾的失职了。因此请教皇上,该以何种丧仪处置。”

皇帝面色突然冷峻起来,随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容音喝着茶,暗暗观察皇上的脸色。他这反应究竟是知道真相?还是不知道?

皇帝还没说话,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后驾到——”

两人连忙起身,恭敬地对太后行礼。太后掀了掀眼皮,看了眼容音,道:“皇后也来了。”

随后太后与皇上坐下,容音与璎珞站在一旁。

太后一坐下就说:“景仁宫过身了,皇上听说了吧。”

皇上回道:“听说了,昨日青樱来禀,是幽愤暴毙。”

太后“哦”了一声:“是幽愤暴毙?不是自裁?”

皇上低沉道:“青樱是景仁宫的侄女,所言应当不虚。”

太后似乎暗松了口气,随后便问起丧仪之事。

皇上道:“皇后来,也是问此事。儿子想,先帝既未曾废后,景仁宫又因先帝驾崩伤心暴毙,便以皇后之礼下葬吧。”

太后却仍坚持,不但不应以皇后之礼下葬,也不能与先帝同葬。

此时王钦又来报:“张廷玉求见。”

容音心想你这奴才对张大人怎么全无尊敬,直呼其名?但转念一想,太后还背地里叫张大人“老家伙”,或许这个世界本就如此。罢了,更重要的是,张大人此时求见,是否也是为了乌拉那拉皇后猝然离世之事。

张廷玉入了养心殿,拜见了太后、皇帝与皇后之后,直接道明来意:“臣听闻景仁宫娘娘过身,特来觐见皇上。”

太后冷冷道:“后宫之事,前朝之臣也要来干涉吗?”

张廷玉道:“禀太后,后宫之事,外臣本不该干涉,但景仁宫尊封已得朝野关注,是国事,臣就不得不问。”

太后道:“尊封之事,尘埃落定,景仁宫已暴毙,事情已了。”

张廷玉反驳:“尊封之事才出,景仁宫便暴毙,其中曲折实在令人遐思。臣请皇上一定要细查此事!”

容音心中一动,她本来正愁没有机会告知此事,没想到张大人倒是直接将此事揭破了!看来果如璎珞所言,前朝已有风闻。

太后却依然坚持:“历来皇帝驾崩,后宫总有人伤心离世,有什么可遐思的。”

张廷玉道:“这次过身的,毕竟是大清曾经的皇后。哪怕她与先帝多年不睦,先帝曾言此生不复相见,哪怕没有尊封,景仁宫也不该不明不白地暴毙呀!”

此言就差明明白白地说太后是杀人凶手了。太后一下坐不住了,开始疾言厉色地反驳。

两人激烈争执,容音正欲开口,又想到张大人是外臣,自己若是此时开口帮着张大人说话,便是串联朝臣,后宫干政,因此又不说话了。

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臣妾乌拉那拉氏,求见皇上。”

青樱进了养心殿,见了礼后,张廷玉迫不及待地说:“给娘娘请安,娘娘,臣正与皇上谈景仁宫暴毙一事,娘娘是景仁宫的至亲,务必为她讨个公道。”

皇帝道:“青樱啊,景仁宫与皇额娘,都是你至亲长辈,你出言,必得谨慎。”

容音想到此时张廷玉已提出细查,皇上虽不置可否,但从方才自己提到乌拉那拉皇后之死时他脸色变化来看,恐怕皇上也知道乌拉那拉皇后的死并非所谓暴毙,而且皇上对乌拉那拉皇后有怜悯之心,方才也的确想要在丧仪上让她享有哀荣,方才那句话还把‘景仁宫’放在了‘皇额娘’前头,似乎是在鼓励青樱说出真相,恐怕皇上确如璎珞所言,想借此机会和太后打擂台。只要青樱说,乌拉那拉皇后不是暴毙,哪怕她说,其中有疑点,此时便有极大可能,可以查下去。于是也跟上一句道:“青樱妹妹,你有什么话,便说出来吧。”

青樱对张廷玉道:“张大人,姑母去世,我悲痛万分,但‘公道’二字,不知从何谈起。姑母禁足景仁宫,悲愤交加,抱病多年,因先帝驾崩过分忧心才离世。当时我侍奉榻前,亲眼见姑母驾鹤西去。”

说着又转过来拜道:“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姑母过身,确实因为太在意与先帝情分,若有流言蜚语,臣妾应当出面平息,令姑母走得体体面面,安心身后事。”

容音看向皇帝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皇上说道:“那既然如此,葬礼还是体面些。”

于是定了按嫔妃丧仪下葬,容音见青樱把话说得这么绝,事情无可转圜,只得告退。只剩下青樱与皇帝留在养心殿中。

容音出了养心殿,太后还未离开,她上前行了个礼便传辇离开了。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富察皇后这儿媳妇,在潜邸时不声不响,她以为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不想今日竟先去找皇帝询问景仁宫的丧仪,还让青樱有什么说什么,说的话虽然挑不出错,但她疑心生暗鬼,总觉得富察皇后是知道了些什么。罢了,富察家毕竟在前朝根深叶茂,不好轻易招惹。反正青樱已经替自己圆上了,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安享太后尊荣了。

容音回到自己宫里,有些灰心,让璎珞明玉都出去,自己在寝殿歪了一会儿,却是难以安眠。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璎珞偷偷自门后探进来半个脑袋,小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容音忍不住翻身起来,笑道:“行了,就属你鬼头鬼脑的。别在那偷偷摸摸的了,过来坐会儿。”

璎珞走进寝殿,坐在床前一只螺钿红木矮凳上,双手撑着膝盖,看向容音:“我知道娘娘心里烦,这不是不敢打扰吗?”

容音无奈一笑,有些沮丧地说道:“你是不是心里也觉得我这次太冲动了?”

璎珞道:“怎么会呢?正是因为娘娘心思纯善,才会对这件事仗义执言。要怪,就要怪那个青樱为人子侄,却不讲孝心。不想着为自己的姑母报仇。”

容音道:“青樱,也是听她姑母的遗言,为了活命,不得不为。”

璎珞道:“那她是个拎不清糊涂的,对着逼死自己姑母的敌人,却认为只要自己替她隐瞒罪行,就能得到敌人的一丝宽容。明明今天皇上、张大人、您都想帮她查明她姑母的事情,她若是说出真相,张大人和皇上就能借此机会细查此案,从而打压太后一派的势力,只要太后受到打击,就是不能一击打垮,也要焦头烂额好一阵子,自然无暇顾及她,她完全可以趁势拢住皇上,或是结交您或者高贵妃,让自己得到更多庇护;最少最少,她还能过一段时间松快日子。但是这大好的机会,她不但错过了,还说什么‘有流言蜚语就要出面澄清’,彻底地将这个机会葬送了。她不明白,面对敌手,要么让自己变得和对方一样强,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要么蛰伏下去,抓住机会把对手彻底打倒,让对方永无翻身之日,这样自己才能安全。向敌人摇尾乞怜是最愚蠢的做法,只会得到敌人的鄙薄和进一步的蚕食。”

容音叹道:“我想起你从前,本是最杀伐决断的性子,为了替姐报仇,连裕太妃都敢下手。如今也懂得审时度势。我上一世殒命后,在主任那里知道了后来的所有事情。你如今是心性长成了,可是你是经过了多少明枪暗箭才变成如今这般,我都看在眼里。璎珞,那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璎珞鼻子一酸,忍住泪意:“娘娘,璎珞从前能任性,是因为有您一直保护着璎珞。”

她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起来:“何况璎珞没什么辛苦的。上一世,我跟皇上挺好的,也大仇得报,最后孩子们前程也好,璎珞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今生的愿望,就是和娘娘、明玉你们在一处。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就能得偿所愿了。

只是,娘娘,主任说过,这个世界背离大道,已经快完蛋了,所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天理公道可言,也没有人能够以常理揣度。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许之后还会不断发生,您想保护这个世界的人,可您不可能庇护所有人,更何况他们中还有非人之物。要最终拯救这个世界,我们要先保护好自己的身心,只有先保证自己好好活着,才能慢慢将这个世界拉回常理,让这个世界回归正常。

因此娘娘,您不要耗费过多心力,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事情做得成或做不成,您都不要太过放在心上。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您,您也不必为不值当的人和事伤心难过。当他们都是被邪祟提在手里的木偶就行了。”

容音听了这一篇话,呆了一呆,终于释然。

“今晚我们炖个火腿鸡汤尝尝吧。我倒想试试,火腿和鸡汤并重,会不会失了鲜美。”

“好嘞!我这就去跟明玉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