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并没有把彭佐治还有尤伯他们关在一起,而是分开关在了两个不同的房间。
大铁门拦着,彭佐治身边分别是红磡和黄大仙的两个办事人。
红磡的办事人叫吹水明,而黄大仙的则叫蛰仔。
两个人都挺年轻的。
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吹水明看上去油头粉面,蛰仔则看上去精明能干。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手下,都被关在一起。
同样都是来自九龙西,都属于彭佐治的势力范围之内。
很显然,江澄是知道其中奥妙,也懂得维持住这类平衡的。
我来到治安署的牢房前的时候,彭佐治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外。
“后生仔,你把师爷苏打了,你知不知他是一个律师啊。小心告的你倾家荡产,还要去吃牢饭。”
“不会的,阿叔,师爷苏在我面前,掀起不了风浪。”我笑呵呵的回应着:“阿叔,聊两句啊,就单独你和我。”
彭佐治摸了摸自己的大背头:“好啊,聊聊。可是我现在被关在这里,出不去啊。”
这时候站在墙后面的江澄走出来:“佐治,你也很久,没有来我办公室,喝功夫茶了吧?”
...
再次回到江澄的办公室,彭佐治这个烟瘾极大的大烟枪,便直接轻车熟路的从江澄的办公桌上。
拿起烟点了一根吞云吐雾起来:“说吧,找我什么事?”
江澄笑呵呵的也拿出来了一根烟,分给我一根后。
我们三个开始吞云吐雾,顷刻间,屋子里就充满了烟雾。
倘若这时候有一个不抽烟的人进来,恐怕待不了一秒就得离开。
江澄一边泡茶,一边说道:“红酒刚才送到医院,人就已经不行了,喉咙气管和动脉同时被割开,下手非常狠,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我注意观察着。
在江澄说这话的时候,彭佐治是如何的反应。
我来是寻找那根针的。
那谁也都不能放过。
哪怕彭佐治对红酒有提携之恩,算来算去,佐治算得上是红酒老大的老大。
红酒能有今日,也都是因为彭佐治的运作。
但江湖利益摆在面前,亲兄弟都能自相残杀,就更别说这种,只是单纯利益绑定的人了。
“人是在你们条子眼皮子底下被人做掉的,现在你们来询问我?阿sir,做人不能不讲道理吧?你也看到了,当时我距离彭佐治最远。”
“我知道。”江澄点了点头。
彭佐治继续说道:“再说了,红酒上位对我有利,我与他也没有任何不爽的事情发生。
我没有做了他的必要,反而,他死对于我来说,损失颇大。
他是我们东九龙明年重点要推举当座馆的人物。
今年更很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渣数,现在人死了,阿sir如果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很难跟手下的兄弟们交代啊。”
好!
反将一军!
今天我与这个彭佐治初次深入交谈。
倒是让我对他有了新的看法和改观。
在此之前,彭佐治都给我一种,脾气火爆的印象。
然而现在,我却觉得,这个家伙手段和城府,完全不在尤伯之下。
也难怪,能够成为和记元老叔父里面的二号人物。
我越发觉得,他们这种长老团的模式。
元老叔父虽然不参与日常社团运作,但是,在人事任命上,有着十分绝对的权利,且手段重量惊人可怕。
江澄把目光看向我。
示意我该发话了。
别让他一个人面对彭佐治。
毕竟,我来到西九龙内部,就是找到那根针的。
“佐治叔,你稍安勿躁,今天和你单独聊,就是想给红酒主持公道的。”
彭佐治冷哼了一声:“人都死了,哪里有什么公道可言。”
我眯起眼睛,十分认真的对彭佐治说道:“做掉红酒的人,应该就是当时距离他最近的人,换而言之,当你们走出餐厅的时候,那个杀手就在人群里面。”
我身体微微前倾。
凑近到彭佐治的身边。
轻声的对他说道:“佐治哥,你是前辈了,这些事情,你难道推断不出来吗?”
彭佐治异于常人的平静。
非但没有感到惊讶。
反而冷笑了一声:“难怪尤伯之前私下里,对你评价极高,却也感到十分惋惜。
评级高是因为,观察敏锐,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却仍然能够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你这样的人,不是我们和记的人,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我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彭佐治接着说道:“那你知道是谁做掉红酒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查案追凶是阿sir做的事情,不归我管。”
“那你还说,要找到做掉红酒的人?凭什么?难不成,让我这一把老骨头帮你?”
我笑着说道:“当然了,佐治叔,你在和记资历老,这个人当然是由你来交出来了。今晚都有谁在火锅店?”
彭佐治想了一下:“那可多了,吹水明,蛰仔,还有他们的几个小弟,人都在牢房里面关着呢。”
兴许是思前想后,都不明白,彭佐治接着说道:“这根针的胆子就这么大,敢混到西九龙治安署里面动手?疯了?!”
我没有回答彭佐治的问题,而是接着询问:“佐治叔,你和我简单说说,吹水明和蛰仔的来历吧。”
“吹水明是在红磡混的,早年家中人落男来到了香江。之前住在九龙城寨。至于蛰仔,他家本来是西贡的渔民,不过他是一个赌徒,还好色,并且属于那种色中恶鬼。”
彭佐治说的相对简单。
也只是把这两个人的来历,说了一下。
我则接着问:“他们有资格,竞争今年的坐馆和渣数吗?”
彭佐治摇了摇头:“没这个资格,他们都还太年轻了。而且蛰仔还做面粉生意,你知道的,不论坐馆还是渣数,只要沾上那些不该碰的生意,都没有资格。”
我心头一震,眉头紧锁的问:“蛰仔本人吃面粉吗?”
彭佐治摇头:“他自己虽然卖,但绝对不碰。他的生意,都放在红酒和鹰青的场子里面散。”
我心中猜想。
这个暗桩多半就是蛰仔了。
他的货在东西九龙都有卖。
这证明这其中和西九龙也有利益瓜葛。
虽然其中关系我暂时理不清楚,但我能确定蛰仔一定有问题!
于是我接着问:“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资格选今年的渣数?”
彭佐治思考了片刻:“倒还真有一个人,牛头角的大明。如果红酒挂掉的话,他今年最有希望选坐馆,不过几天吃饭没有他。”
我心头疑惑,接着问:“那么现在被抓进来的这些人里面,都没有人有资格选渣数吗?”
“没有。”彭佐治态度很坚定。
我正疑惑。
如果在场没有人,那蛰仔会对谁下手?
难道我推断错了?
随后彭佐治被人带走。
江澄问我:“怎么样,神探召,问清楚什么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调侃。
而我只能无言沉默的摇头。
却也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震嘈杂骚乱声。
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喊大叫着什么。
江澄走到门口打开门:“怎么回事?”
而我紧随着听到门外,一个暴躁如雷的声音传来。
“我丢类老母,陷害我!我车里的那些货,不是我的,你们最多关我四十八个小时?!”
我顺着向外看去。
江澄问一个年轻阿sir:“怎么回事?”
那个阿sir进来汇报:“牛头角的大明,在一家酒吧喝醉了酒闹事,我们的同事赶过去,发现他车里危险攻击武器,所以就带回警署了,现在正和蛰仔他们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