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家接亲的是于涛的小叔和一个表哥。
那一年,老家下了很大的雪。
亲戚朋友都来时家,送她出嫁。
她只记得那天,天好冷,零下的温度。
天上下着雨加雪,雨水一落下来,就结成了冰。
车都不能开了。
不止地上结了冰,就连时昕撑着的伞,也是越来越重。
因为有雨水落在她拿着的伞面上,伞面上也结了冰。
越来越重,越走越冷。
那种负重前行的感觉,好似老天都在问她。
‘你做好准备了吗?结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婚后的生活,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当时时昕在干什么?
她只在抱怨天气的不好。
还有遇难而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劲。
整场婚礼,让她最安心的便是,她也和姑姑们一样,在娘家有个圆满的婚礼了。
这场婚礼,是给时家的亲戚朋友们看的。
让他们知道,时家的姑娘时昕,今天要出嫁了。
出嫁的那天是下半夜的四点。
天还没亮。
时昕换上自己买的红色旗袍嫁衣,穿着恨天高,走在结冰的地上。
她每一步打滑,都走不稳。
可依然要坚持,走出这座大山。
身旁是弟弟时超的新女友,和时爸最小的一个姐姐,时昕要叫姑姑的妇人。
扶着她一步步走出家门。
走过结冰的路边,走过小桥,走过小山坡。
来到平摊的地方才停下。
那里时爸时妈烧了一个火堆,让他们在这里坐着,先烤烤火。
要等天亮了,再走。
地上全是雪,头顶是被雪压弯的竹子。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行李箱上。
累的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什么。
刚一挣扎。
整个人往一旁倒去。
跌倒在雪地里。
她醒了。
原来是她坐在行李箱上,累的睡着了。
于涛过来扶起她。
时昕却在想:‘刚刚,她好似看到了什么。’
但好似又什么都没看到。
那是一团灰雾。
很压抑。
说不清是什么。
认识一个男人,到接受一个男人,再到结婚。
这个过程,她用了九年。
哪怕前路并不如她所愿,她这一刻是不后悔的。
她要走出这个大山。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和她一样成为留守儿童。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进厂打工。
她不想他们以后被这样的大山困住。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去读大学,走的更远,更高。
不要尝她尝过的那些苦。
没有好的文凭,找工作真的太难了。
如果她以后有孩子了,不管男女,她都会把他们宠上天。
倾其所有的,让他们长大后,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而不是被别人,被工作挑选。
送嫁的人,时爸时妈商量了很久。
最后定的是弟弟时超和他的新女友。
一行六人,再次回到于家这边。
之前就说过,他们人在哪里,习俗就按哪边的习俗办。
于家这边的接亲,是从于爸于妈住的棚子这里,接时昕到老屋那边。
那边的房子,重新粉刷装修了一下,变的亮堂了不少。
那天晚上,来了很多人。
很多都是时昕不认识的人。
他们说着本地话,时昕听不懂。
时超和他女朋友也听不懂。
他们三个就像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