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妄霆上前一步，没有波澜的表情瞬间变得沉冷非常，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他夺过了厉母手里的牌位，隔开厉母，郑重地放到了案台上，再拿起放在上边的白色柔软的方巾，静静地擦拭起厉熠辰的牌位来。
这一年来，他对厉母虽然顺从，但还是因为厉母没做得太过，触到他的逆鳞。
厉母原本也只算拿厉熠辰威慑一下厉妄霆，并不在意厉妄霆的举动。
“厉熠辰，你能一直守着，那沈简初呢？”
“她的骨灰还在我的手上。”厉母说话的声音略微有点低，透着浓浓的失落感。
她的眼尾也低了下去。
从沈简初离世后，她就爱穿黑色或白色色调的衣服，衣服的设计也以简单为主，这会，她身上穿的是件白色的唐装，不合适，宽宽松松的，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凌厉和雷厉风行，好像只是一个逼不得已的母亲。
厉妄霆正在擦拭牌位的指节凝顿住了。
他不止一次向厉母索要过沈简初的骨灰，但当厉母主动提起，还是令他的呼吸一窒。
他又一次想起沈简初离他而去，他的心脏就像被放进了搅拌机，被锋利的刀片切割得粉碎。
“你姓厉，不管发生什么事，凡事都应该以厉氏的发展为主，而不是想当然的为所欲为。”厉母垂了垂眸。
二十几年前，她就选择了厉氏。
她坚持了那么多年了。
所以，二十年后，她的答案不会发生改变。
要不是因为沈简初，厉妄霆根本不会费心向厉母解释。
“这次是我的失误，也是有心人在恶意搞事情。”
“买地皮的费用走的是我的私账，厉氏所面临的全部损失，我都会一力承担。”
“嗯。”厉母颔了颔首，“我希望你永远记住，厉氏是你的责任，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应该把你要背负的抛之脑后。”
厉母说完，转身就走出了祠堂。
厉妄霆轻轻地抚摸着厉熠辰的牌位。
在他的眼里，他摸的，是厉熠辰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在他的印象里，厉熠辰大多数时间都在生病，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比寻常小孩更加乖顺安静。
那时，厉妄霆有时候会觉得他没有男子气概，没有遗传到他半点基因，也不像沈简初那个乖张跋扈的性子，也不知道究竟像谁。
现在回忆起来，厉妄霆只有无限后悔。
他应该对厉熠辰多点包容的。
还应该多花些时间陪伴他的。
他随时都可以处理他那些所谓的项目，然而，陪伴厉熠辰成长的机会，却只有一次。
厉熠辰，可是沈简初要豁出生命守护的珍宝啊。
他把他欺负成什么样了？
厉妄霆的手上一停，怅然收回了手。
他想起了厉熠辰死前的不甘心，他坚持到最后一刻，才闭上了眼睛。
要是当初他不那么浑蛋，他们一家人，是不是还能好好的？
他追悔莫及，眼角发涩，哑着声，一句充满无限悔恨的“对不起”在祠堂里盘旋。
——
灯光暗黄，让整个客厅都灰沉沉的，一如厉妄霆此时此刻的心境。
他坐在了冷白的岛台边上，给自己倒酒。
一杯杯的烈酒划过了他的喉咙，除了给他带去刺痛感，并不能削减他半分痛苦。
戚晏晏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妄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放下手里刚刚购入的名牌包包，围在了厉妄霆的身边。
“你不要总是喝酒啦，对身体不好。”
说着，她想抢走厉妄霆手里的酒杯。
厉妄霆甩手，用手肘把她挡开。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房间睡觉。”
戚晏晏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长出了羽翼，假以时日，她就能建立起自己的商业版图，到时候，她哪还用仰望厉妄霆的鼻息活着？
说不定到那时，她就拿下了厉妄霆了。
厉妄霆的皮相，所有女人都会动心。
她想对厉妄霆怎么样就怎么样……
也许，还有厉妄霆求着她要他的那一天。
戚晏晏想入非非，指尖绕到了厉妄霆的后脖，在他后领的布料上划拉着。
厉妄霆毫不犹豫地避开了她的手，冷厉的眼眸像针刺在了她的脸上，“你有事？”
戚晏晏尴尬地顿了顿，有点被厉妄霆戳穿的窘迫，“没什么，我就是想陪陪你。”
“不需要。”厉妄霆冷酷拒绝。
他疲于应对戚晏晏，拿起岛台上的酒瓶，起身离开。
凝视着他冷酷疏离的背影，戚晏晏幽怨地跺了跺脚。
她眨了眨卷翘的眼睫毛，也许，她趁厉妄霆喝酒了，和他……
当初，沈简初不就是先把他霸王硬上钩了，才把他的心给勾走的？
厉妄霆应该就吃这一套。
戚晏晏打着这个主意，又等了半个小时，想着厉妄霆已经醉了，沿着走廊，去到了沈简初住过的房间。
每当厉妄霆心情不好，他都待在沈简初的房间里。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猛吸了一口气，往门把上拧。
“……”
门锁了。
——
深夜，沈简初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强打起精神来，回书房继续工作。
她知道，自己只有很努力，才有机会和厉氏，和厉妄霆抗衡。
戚晏晏直播的效果不错，很多人关注，沈简初已忍不住霍霍磨刀，想开始收割戚晏晏的脑袋了。
沈简初制定好了相关的直播方案，隔天，就让工作室的人联系戚晏晏，要她带货。
戚晏晏赚了不少钱，而且，网友们虽然黑她，拿她玩梗，但她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洗白了前阵子在拍卖会上的负面影响，现在也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开始第二场直播。
“可以，我今晚有空。”
“对了，戚小姐，你想不想让直播效果更上一层楼？”工作室的人暗示戚晏晏。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戚晏晏很听劝，不和钱过不去。
“要不，您中午直播，然后趁你还在厉氏集团上班，我把样品给你寄过去，你让厉总出镜？”工作室的人建议。
“厉总的形象好，你带带他，还能帮他缓解一下这段时间围绕在厉氏身上的不好的言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