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稳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像是古老的大钟敲响,在空气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屋内,堇年正专心的练习画符,听到声音,他微微转头看向门口。
“进。”
二月红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澈而温润,他将原本轻轻覆在堇年腕子上的手缓缓松开,起身。
他修长的身形一晃,手腕调转,把笔还给对方。
二月红走到堇年身边,伸手摸了摸堇年的头,手指穿过那柔软的发丝,到了堇年这里,就只能感受到耳边的几缕发丝被拂过。
“你接着画,我去看看。”
他的声音低低地在堇年耳边响起,堇年点了点头,在二月红已经过去了后,忍不住的探头过去看,直到手指上都沾染了朱砂,在不经意间蹭到了袖子上,才专心的把剩下的笔画给画完。
“二爷。”
福伯恭敬地站在门口,推开门后,对着二月红弯了弯腰。
“嗯,福伯有什么事吗?”
二月红走到外屋,坐在凳子上,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又飘向坐在自己位子上画画的堇年,目光扫过对方下巴处,在看到同样沾染上的点点红色时,眉不自觉的耷了下来。
福伯把手中的茶盘和点心放在桌上,笑着说:“二爷,这是刚准备的。”
二月红点头,目光却未离开堇年,“就在这儿说吧,让年年自己玩一会儿。”
“诶诶,好咧。”福伯应道。
二月红同样的点点头,对着堇年挥了挥手。
堇年听到声音,放下笔跑过来,刚过来就看见了伏波准备的一大盘子点心。
福伯帮着把茶水弄到外屋的桌子上,然后递了盘子过去,想要给堇年送过去。
“谢谢福伯,我来就好。”堇年笑着帮忙扶了扶盘子,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笔,露出来的那只手上还沾着些许红渍,像一朵朵盛开的桃花。
福伯见他执拗,便没多做打扰,松了手,任堇年帮他端了盘子,便跟着二月红去了外面。
庭院里,稀疏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打在窗户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是这样的,二爷,佛爷那里来人,说是有一些人,似乎是难民,他们顾及不了,想让我们帮忙安置一下。”
福伯边说着,边皱着眉头。
二月红同样微微皱眉,曲起指节,轻轻扣了扣桌子,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概多少人?”
“依着佛爷那边儿的消息,大概是十二三个。”福伯恭敬地回答。
“人不少,现在在哪?”
二月红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虽然不知道佛爷想干什么,但总归不能是骗他的,应该是要准备干什么事?
“在九爷的盘口。”福伯看向二月红。
二月红的目光在窗户上流转,窗户上贴着的窗纸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那是去年堇年做的,是个小兔子。
屋外清脆的鸟叫声和树叶落下的唰唰的声音,还有堇年的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陷入了沉思,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这些难民,安置起来并非易事,可佛爷既然开口,他又怎能拒绝,而且,不考虑其他的,他也不忍心看着那些人受苦。
过了一会儿,二月红缓缓开口:“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二月红的声音有些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转头看向屋内,堇年刚好画完,甩了甩手,把符纸放在了桌子上。
“是,二爷。”
福伯看了眼在里屋的小少爷,默默的退下去了,他只需要等着二爷做决定就好,而且他大概是猜到二爷想怎么做了,毕竟二爷和小少爷都是容易心软的人。
“画好了?”
“嗯嗯!”
堇年走过来,把自己画完的符纸展示给二月红看。
“很漂亮。”
二月红眼里温柔,对着夸了几句。
堇年被夸的开心,扬起嘴角,看着二月红抬起手,主动的靠近。
二月红用指节轻轻蹭去堇年下巴上的朱砂,嘱咐他:“还是不要沾染的太多。”
“好哦,那我去洗一洗?”
堇年顺着二月红的手蹭蹭,偏着头,这才看见自己的衣服上也沾了一些。
这还是八爷的衣服呢。
“去吧。”
二月红点头,在堇年临走前,突然的喊住人。
“让福伯去找找陈皮,我有事找他。”
“好哦!”
堇年得了“任务”,比无所事事要兴奋多了,当即就要跑出门。
刚走出去,他就想起来,手里还拿着黄符,他又没有口袋,就只能折巴折巴,卷起来,塞进了腰封里。
二月红看着堇年的背影,他走在院子里,步伐轻快,偶尔的几片落叶被吹下来,被堇年悉数收好,放进旁边的小筐子里。
淡淡的忧愁弥漫起来,冲散了堇年留下来的阳光气息,二月红捻着指尖蹭到的朱砂,几抹红在素白的手指上晕染开来,像是雪地里的寒梅。
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