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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寺中高烧腹泻的僧人不多。

宁星棠给最后一个僧人写下药方,便听身后传来一道莺啼般动听的婉转声线:

“小东西,想我没?”

颜青懒懒倚在门边,一袭淡蓝色绣荷锦缎长袍。

一头绸缎般的墨发,以一根红色发带慵懒束着,垂于胸侧。

腰垂流苏,手执白扇,风姿绰约间,如绝世名伶。

他妖如月,美如画,只是眼底尽藏阴邪。

他上前几步,伸出手摊开掌心。

掌心中,是两颗晶莹剔透的黑色珍珠,约莫鸽子蛋大小。

“你回宁府前,说想要与众不同的东珠。”

“我花了十年,寻到了这两颗黑色东珠,给你绣鞋上?”

东珠产量稀少,价格高昂。

贵女妇人们都喜欢用东珠做首饰。

鲜少有人在绣鞋上用东珠装饰。

因为东珠太贵了,她们舍不得为一双鞋破费。

宁星棠并未答应。

她可深知颜青的奸商属性:“黄鼠狼给鸡拜年。”

颜青阴柔的桃花眸,泛起幽怨,“小东西,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给未婚妻送点礼物,怎么就成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了呢。”

宁星棠皮笑肉不笑:“你的奸商之名,南辰皆知。”

小时候,她可没少被这货坑。

颜青哀怨地瞅着她:“我都为爱当三了,你还怀疑我对你的心。”

“小东西,你真的没有心。”

“也不是白送你,你得帮我治个人。”

宁星棠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一把抓走他掌心的黑珍珠,“你要救谁?”

她就说嘛,颜青这个奸商不可能白白送她两颗稀有罕见的黑珍珠。

颜青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一个……一个熟人。”

他思忖——

那名下人是他太子好哥哥殿中的,见过几次,应该能算熟人。

秦老三和他自幼相识,他把人抓来,弄成了傻子。

还治不好了。

要是小东子知道,肯定和他翻脸。

为了试试小东西能不能治,他就给好哥哥殿中的一名下人弄傻了。

……

“小东西,你真的打算顶着墨王妃的名分行事吗?你和商墨没拜堂呢!”一路上,颜青喋喋不休。

那一口一个小东西,故意嗲着嗓音,宛如深宫怨夫在号丧。

“你再嗲一声,我把你毒哑。”宁星棠嫌弃地推开凑到自己面前的脸,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瓷瓶。

颜青吸了吸鼻子,撇嘴,“你可真狠心。”

见血封喉的毒药。

他惹不起。

“你知道哪里有白蛇吗?”宁星棠收起瓷瓶问道。

颜青下意识道:“我那好哥哥不就……”

话到嘴边,他连忙改口,“太子不就养着一条。”

宁星棠狐疑地瞟他:“你叫太子好哥哥?”

颜青一本正经说谎:“我的好哥哥只有商墨。”

“你要找白蟒做什么?杀蛇取胆?”

宁星棠翻了个白眼:“它的蛇胆暂时自己养着,等我有需要会去取,你帮我查一下鳞片有鸽子蛋大小的白蛇。”

颜青轻摇团扇的动作微顿,随即笑眯眯问:“小东西想养白蛇?”

“那玩意儿稀罕程度和商墨养的鹦鹉有得一拼,难寻啊……”

宁星棠眯了眯眼尾:“那七彩小蛇呢?成人手臂粗细的七彩小蛇。”

颜青眼底异色一闪即逝:“一样难寻。”

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太厉害。

昨夜在寒潭边,若不是小七跑得快,就被他那好弟弟抓住了。

真的好不爽啊。

明明他比商墨大,但未婚妻被商墨抢了就算了。

他想当三,还得叫商墨好哥哥。

这辈分,这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

宁星棠并未怀疑,只是拧眉道:“帮我留意一下这两种蛇类,条件你开。”

先皇后之死,对外宣称病逝。

实际是死于毒。

但她一没接触过先皇后的尸身,二没见过她的骨灰,无法判断她是不是死于蛇毒。

不论是白蛇,还是七彩小蛇,都是极难寻的物种。

养它们之人,身份必然不简单。

只能试试找这两种蛇,看看能不能抽丝剥茧查出先皇后真正的死因。

颜青双眼一亮,笑得柔美倾城,“什么条件都可以?”

“除了嫁给你。”宁星棠和颜青狼狈为奸多次。

他屁股一翘,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率先堵死了出口。

颜青撇嘴,委屈幽怨地瞅着她,“我是你的未婚夫,伯父伯母定的。”

“那你找我爹娘说去。”

颜青噎住。

他倒是想找岳父岳母告状。

问题是他连这二位在哪都不知道。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处寂静的禅房中。

桌子旁,呆呆坐着一人。

宁星棠看着他,瞳孔微缩。

这人的侧颜,和她昨日在寒潭树林中所见一模一样。

“喏,这就是昨日你看到的那个傻子,他也不知道误食了什么药草,变成这样。”颜青倚在门口。

宁星棠垂了垂眼,上前拉起男子的手把脉。

颜青柔美倾城的面容,看似平静,实则眼底暗藏一丝紧张。

捏着团扇的手指,也忍不住微微用力。

禅房内,除了蝉鸣声,再无其他声响。

许久之后,宁星棠松开手,秀美的眉头微蹙。

颜青站直了身子,轻声走进屋内,“能治吗?”

宁星棠神色有些古怪,点点头,又摇摇头。

颜青:“???那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宁星棠撩起眼帘,不答反问,“他是你什么人?”

“熟人。”

“有多熟?是救过你命?还是救过你家人?”

颜青摇头:“都没有,只是恰好认识。”

宁星棠:“那治不了。”

颜青:“???”

宁星棠斜眼瞄着他:“他应该是吃了失智的药草,神智受损,需要好几种昂贵的稀有药草,且不一定能完全治好。”

“如果不是很熟,没必要治。”

颜青沉默。

和宁星棠坑蒙拐骗多次,他瞬间秒懂她的言外之意。

治下来太贵,浪费钱。

“大概需要多少钱?”

宁星棠估摸着报出一个数字:“一千两。”

颜青大度地摇着团扇,霸气至极,“治。”

“黄金。”

“啪嗒”——

颜青的扇子掉在地上。

他柔媚的面容满是不可置信:“多……多少?”

宁星棠捡起他的团扇,贴心地放回他手中,“折合白银,一万两,还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