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我承认你很燃。”萱菱有些无奈,强行关停了脑袋里的bGm。
“但我之所以不会在这里把你剁碎,是因为你的死应该更有意义,应该被更多人看到。你应该,被仙舟人杀死。”萱菱的语气很是认真地向它解释。
果然,她依旧如此高高在上,知道怎么激怒她的敌人。
但比起七百多年的煎熬来说,战死也是一种奢望。
如今的一切与其说是它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不如说是它七百年前就预想过的结局。
七百年啊,七百年后的世界与它的想象中太不一样了。
幽囚狱之外已不是家乡,狂野强大的游牧一族步离人竟宁愿被不知从哪来的人利用,也不愿奋起爪子反击。
七百年足以改变一切。
但,唯独不变的是——
“萱菱,你错了。我不是弱者,步离人也不是弱者。强者会开辟自己的道路,无论结局如何,我不过是为步离人而战,为了天上的众星,成为步离人放牧的原野。”呼雷的语气有些沧桑,但掩盖不住雄浑与气势。
它坦然接受自己会死亡的结局,并会竭力鏖战至最后。
萱菱愣了一秒,随即笑了笑,并不回答。
她也知道,呼雷能感受到她从始至终有意无意展露的轻视。
但这一刻,她才由衷觉得,这样的对手也许比起某些无信念无凝聚力,只为了给干坏事找一个借口而满足自己的癖好的人来说,呼雷的确是一个好的对手。
但作为仙舟人的一员,她代入的自然是仙舟人的视角,而不是什么上帝视角。
所以她不会搞什么情怀,也不会对呼雷抱有什么敬意,只是认可它值得作为飞霄的对手。
而且,呼雷竟也准确地念出了她真正的名字。
“……”
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将呼雷的眼睛和心脏给薅出来当即就用掉,萱菱连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萱菱轻嘲一笑,微微侧过身。
“叮铃——”
“喂,飞霄,我要报警——”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的人还没开口,萱菱便开门见山了。
飞霄刚抓到伪装仙舟人的步离人,随后打算打听呼雷的所在,她对萱菱突如其来的话表示懵逼,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殿下可是,遇到呼雷了?”飞霄停顿了一下才匹配上了萱菱的脑回路。
她们事先并没有约定好谁先发现呼雷就报信,甚至飞霄也不知道萱菱会主动掺入此事。
但就算没提到呼雷的名字,飞霄仍然与她很默契。
萱菱轻轻应声,“去竞锋舰,我将它给你们保送过去。”
飞霄乍一听保送这词就被逗笑了,笑着笑着便又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谢谢殿下。”
椒丘没受伤。
这是飞霄从萱菱的语气中读到的,不知为什么,她笃定这一切。
萱菱唤出自己的剑,单手握住耍了几下后挡在自己的眼前,便十分从容地对呼雷说:“呼雷,你早就想动手了吧,来,给你一个用尽全力攻击我的机会。”
对于萱菱来说,呼雷的全力一击会有怎样的伤害呢?
呼雷紧咬牙关,嘴里遍布血腥味,它的确早就想动手了,但它并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打败她。
不过,它早就说过,步离人并不畏失败与死亡。
呼雷愤怒得喘气声越来越急,狐人的外表也无法承载它的怒气与力量,它变回了那个即使逃出牢狱,枷锁却仍然束缚住的狼。
它怒吼着朝萱菱冲过来,举起它引以为傲的尖锐爪子。
它曾用它的爪子抓破无数狐人的喉咙,痛饮他们的鲜血,看着步离同胞们自由地狂奔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肆意捕杀猎物。
“刺啦”一声,就像锋利的爪子划在地面的声音。
呼雷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碰到萱菱一丝一毫,只记得那把剑闪过一道刺眼的蓝光,它控制不住地被反弹开。
萱菱趁机向呼雷扔过去一个巨鸟的冰雕,将呼雷撞飞更远,轨迹向着竞锋舰之上而去。
“呼雷来咯~”
还未挂断电话的飞霄从断断续续的杂音中清晰无比地听到了萱菱的这句话。
瞬间,她惊愕地想起来——
“殿下,我还没登上竞锋舰,现在那上面只有彦卿云璃和无名客三月小姐。”飞霄开始加快脚步。
路上的行人都驻足望天,刚才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萱菱卡壳了,“啊这……要多信任年轻人嘛。”
飞霄仍然没有停下步伐,但语气也淡定不少,“说得也是。”
就算不相信三月,也要相信彦卿和云璃嘛。
与此同时的竞锋舰上,原本以为要替彦卿登台守擂的三月正紧张得心跳加速,猛然间打了个喷嚏。
事情到这里,萱菱的戏份基本完结。
萱菱回头,与仍旧失魂落魄的椒丘沉默地对视了一眼。
双方都安静着不说话,萱菱有些不自然地打破了沉默。
“椒丘,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椒丘原本就复杂的神色更加复杂,眼眸也更加黯淡下去。
“可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到。”椒丘低着头,就连尾巴也蔫了。
萱菱立刻摇摇头,温和地说:“作为狐人,敢直面呼雷已经很有勇气了。你为了仙舟尽力将它留了下来,已经尽到职责了,接下来就是别人的职责。”
“作为一个医士就该尽力争取活着的机会,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得救。”
椒丘的面色闪过一丝悲伤,他闭了闭眼,很快恢复以往的笑脸,“没想到萱菱殿下这么会安慰人,今日有幸领教。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萱菱自然相信椒丘这好歹活了上百年的狐狸不会那么容易抑郁,所以劝导两句便回忆起自己的事来,于是她蹲下来。
椒丘疑惑地见她蹲下,才发现,地上这些除呼雷和末度以外的步离人是何时被她杀的,他竟没看见。
“……”
看清她是在做什么后,椒丘的一切言语完全丧失。
她对地上的尸体是“掏心掏肺”的好——
只是这画面有些不堪入目,目睹着她进行了一系列该打马赛克的操作后,萱菱沾满了鲜血的手指从眼眸拂过,那双冰蓝的双眸焕发了生气与光亮。
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手擦干净。
此刻她歪着头再次看向椒丘,一脸探究,“这下我总算看出来了,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看你的脸色……是偷偷服了什么药吧?”
“是颠踬散。”椒丘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萱菱大惊失色,“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去丹鼎司啊。”
椒丘遗憾摇摇头,“毒已深入骨髓,现在去丹鼎司与一个时辰后去丹鼎司已无差别,所以倒也不用太过急切。”
萱菱皱了眉头,手一挥,身周的一切声响与气息又回到了长乐天。
“貊泽,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附近。”
她对着空气呼唤了一声,貊泽便悄然现身。
他的确在此之前就发现了呼雷的踪迹,但自从看见萱菱也被带进去后,就再也无法看清也无法靠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打草惊蛇。
貊泽走近时,看着四周的一切,更加茫然,“这,发生了什么?呼雷呢?”
椒丘挥着羽扇好整以暇地打趣道:“上天了。不过不重要。”
反正仙舟会赢。
有萱菱在,仙舟联盟永远不会沦陷于「丰饶」和「毁灭」之手,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实。
貊泽上下检查着椒丘,“你没事吧?”
“赶紧把他送去丹鼎司请白露抢救一下。”萱菱叹了口气,“若是情况不乐观,再来叫我,现在我要去观战去了。”
“抢救?”貊泽一听这个词恨不得立刻将椒丘拎着去丹鼎司。
“好啦好啦,衣服要被扯坏了。”椒丘哭笑不得地被扯走了。
萱菱又叹了口气,和景元一样,是朵不让人放心的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