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饭后正悠哉悠哉地在庄上转悠消食,冷不防被翠翘捂着嘴拖到了偏僻处,而后一路连拖带拽威逼恐吓,最后被拖进了秦臻房里,丢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不明所以又惊又怒,脸上一条血道子正淌着血,显然是被翠翘的剑划破了。
被人拿剑逼着的滋味不好受,刘福正一肚子邪火没处撒,抬头看见秦臻。
始作俑者的保不齐正是眼前这人,刘福登时大怒,这傻子今天又发的什么疯,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惹到他头上。
然而碍于身份地位差距,他又不好指着秦臻的鼻子骂,于是掉着一张脸子斜睨着她,阴阳怪气道“爷找小的有事,叫人吩咐一声就行了,小的忙完就来了,用得着摆这么大阵仗?”
刘福一个下人竟然敢对她甩脸子,这娘儿俩可真是懦弱的没边了。。。
秦臻可不惯着他,这人是柳氏的眼线,若是不把他治服了,日后生活或是行事都会被多方掣肘,她当即便顺着他的话阴阳回去,“您还知道我是爷啊!刘大总管是大忙人,日理万机,皇帝老子都忙不过您,阵仗不大点还真请不到您老人家!要我说,这府里面您才是主子!国公府没您迟早得散呐!”
刘福被这一通连珠炮的顶撞恍了神,不禁抬眼去瞧她。
秦世子哪次见了他不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绕道走?更别提顶嘴了!若不是她们娘儿俩不立事软弱可欺,自己这大管家又怎么能做得如此风光。
他一直都没忘记自己来别院的使命,既然二人老老实实不敢生事。他早已习惯无视这二人,任凭她们被下人欺凌。
今日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世子爷斗鸡似的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这是饿急了?还是疯病又严重了?
刘福思来想去只觉得秦臻今日发作的莫名其妙,最后只能当她是又疯了,决定先将她安抚好再说。
想到这里,他神态稍松,将姿态放平了些,脸上也挂上了笑容,“世子爷您可折煞小的了,莫要再拿小的开玩笑了,不知您叫我来有何吩咐?”
秦臻手中不停拨拉着桌上的盘子,她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都堆在一个盆子里,道:“我要吃饭。”
刘福松了口气,原来秦臻弄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找他,就为了这么点事儿,这傻子倒是学会虚张声势了,想到这里,他便挺直了腰子挤眉弄眼糊弄道,“爷,您那桌子上不都是饭嘛。”
秦臻面无表情看着他,“爷要吃人吃的饭,不是要吃泔水。”
刘福哪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个芯子,还将她当作以前的小世子,只当她在发疯。
于是他胡乱扯个理由搪塞,口气也不觉强硬起来,“您说哪儿的话啊?这哪里是泔水?这不都是正经八百人吃的饭嘛?您去个寻常百姓家看看,再去后厨看看,咱们吃得可都还不如您!您饭桌上每一口饭食,那都是咱们每日辛勤劳作得来的,您每日坐享其成,哪知其中艰辛?老国公在的时候不也常教导你们哥几个要勤俭节约,不可骄奢淫逸,怎么?放着好好的饭不吃,还想挑肥拣瘦?”说完他还对秦臻翻了个白眼。
秦臻按捺着烦躁,听完他胡扯,心中感慨白氏母子到底是有多软弱,以至于下人糊弄她们甚至都不过脑子,颠倒黑白张口便来。她不过是想吃个家常饭,这就“骄奢淫逸”上了?
她不耐烦道,“你扯完了?我叫你来,不是叫你来扯淡的!给我吃泔水,怎么?我还得感恩戴德不成?”
刘福看着面前单薄的少年,压根就没把她那点怒火放在眼里,以前她也不是没反抗过,最后还不是被柳氏治得服服帖帖的?
想到这里,他敷衍道:“小的哪敢?不过我劝您还是省点力气别闹了,好好把这些饭菜吃完了,早点休息。小的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
秦臻只想把吃饭的事情解决掉,懒得跟他兜圈子废话,她道:“废话少说,我要吃饭!”
刘福见她软硬不吃,便冷言讥讽道:“世子爷,我跟您说句实话,您在这府里能有口吃的就该烧高香了!你们几个能留在这府里那全仰仗老祖宗仁慈,但凡她把你们赶出去,你们不早就饿死了吗?您那小几上的菜,不都是饭食吗?谁说不让您吃了?要我说,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人呐,要知道惜福,更要知道感恩戴德!”他料定这秦臻不敢真把他怎么样,于是打定主意糊弄到底。
秦臻给气笑了,这阖府上下明目张胆地苛待当朝功臣遗孀幼子,这般蠢材颠倒黑白仗势欺人,还洋洋自得理直气壮,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
“你是在跟我装傻?”秦臻端起那盆黑黑的东西,看着他似笑非笑,刘福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秦臻便将手里的盆子递向翠翘,“翠翘,伺候刘大总管用饭。”
翠翘迟疑了一下,顺从地接过秦臻手中的饭,按住刘福,不等他反应过来,抓起一把就往他嘴里塞。
刘福回过神来想要挣脱,奈何翠翘力大如牛,那馊了的饭菜一把接一把的塞进他嘴里,噎得他直翻白眼,嘴里的味道一言难尽,恶心的他直想呕。
秦臻在旁抱臂欣赏,嘴也没闲着,絮絮叨叨地说着风凉话,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这偌大的国公府,里里外外大小事务,全赖刘总管费心操持,瞧瞧你忙得脚不沾地,连听主子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你可真是我国公府的好奴才,既卖力又忠诚。我势必要好好对你,不能叫你寒心。今日爷的饭菜就都赏你了,我们娘儿俩能活到现在全仰仗您费心照顾,多吃点多吃点,不要客气,平日里你可是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放心吧,爷不是傻子心里门儿清,你对我们的好,我都记在心上,我不仅感恩戴德,我还知恩图报!”
好在饭菜不算多,待翠翘塞完,刘福跪在地上抠着脖子拼命干呕,一边呕一边狠狠骂道,“你这贱人竟敢如此对我!待我去老宅禀明老祖宗,将你。。。”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只碗飞过来砸在他嘴上,刘福顿时消了音,只捂着嘴巴发出闷闷的哀嚎声。
“你还没吃饱?”秦臻盯着他阴恻恻道。
刘福顿时收声,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死盯着秦臻。
见他安静下来,秦臻这才满意地数落道:“刘福,柳氏是你祖宗,可不是我祖宗。你知道姨娘是个什么东西吗?我劝你先弄清楚谁才是这府里的正头主子。”
刘福只听得她羞辱柳氏,惊怒交加道,“你竟敢对老祖宗不敬!”
秦臻见他分不清楚主次,十分不耐烦,“你没听明白?柳氏一个姨娘,凭她也配做秦国公府的老祖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捧她臭脚。”
若不是现在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间,她才懒得跟这蠢物浪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