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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怡言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院子,进了屋子,看到桌案上那封谢淮的书信,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也许她有些杯弓蛇影,但又如何能保证,谢淮不会像魏茗那般欺瞒于自己?

与其依附旁人,不如依附自己。

她提笔写下回绝的信。

放下笔,书案旁的烛火在静静燃着,苏怡言思绪万千。

表哥对叶柔好么?

自然是好的。

对妻女温柔体贴,也顾家。

她那二舅母不是盏省油的灯,但表哥总是护着叶柔,尽量不让她受到委屈。

爱不爱一个人,从他的眼中就能看出来。

苏怡言觉得他们夫妻二人是彼此相爱的。

可为何偏偏……

第二日,苏怡言正想去找叶柔,叶柔却先一步找上门来。

叶柔不好意思道:“……表妹,那扇面我决定还是留给昭昭做嫁妆,不卖了。”

“那昭昭入学堂怎么办?”苏怡言有些惊讶。

“你表哥说了,生意上有一笔银子在周转,不日便能到账上,到时候昭昭的念书的费用就有着落了。”叶柔显得很高兴。

苏怡言沉思片刻,转身去取扇面,又拿出三十两银子给叶柔:“表嫂,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如果银子周转不过来,也好拿来应急,否则报名时间错过了岂不是耽误昭昭。”

“这些银子就不用了,你表哥做事缜密,而且事关昭昭,我相信他不会出这样的差错的。”

见叶柔一副全然信任魏茗的模样,苏怡言的心情十分复杂。

“表嫂,留步。”

“怎么了?”解决了昭昭入学的事情,叶柔心情很好,坐下来打趣道:“又在为你的谢大人烦心了?”

苏怡言与谢淮之间的事情,只与叶柔大概提过。

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又瞟见桌上的书信,叶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谢淮。

苏怡言欲言又止:“不是的。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姐姐成婚数年,夫妻恩爱,但她姐夫有事欺瞒于她的姐姐,我这个朋友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的姐姐?”

“是什么样的事?很严重么?”叶柔一脸关切。

“很严重,如果说了,她姐姐原本平静幸福的日子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叶柔愣了愣,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比起受到欺瞒,我觉得知道真相更重要。”

“是么?”苏怡言喃喃道:“可她姐姐会不会怪她,如果她不说,她姐姐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也能一直幸福下去。”

“那样的幸福不过是自欺欺人,在虚假的幸福里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实在可悲。”叶柔重重叹了口气。

叶柔的话让苏怡言下定了决心。

她本计划找机会将昭昭支开,自己带着叶柔出门,再装作不小心撞见……

毕竟眼见为实,凭她空口白牙的一顿说辞,苏怡言担心叶柔不会相信,反而打草惊蛇。

苏怡言这边还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谢淮那边就收到了她的回绝信。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谢淮心中还是一空,怅然失落。

他伫立在船头,河面的风拂过,吹起他月白色的衣角,有种与世独立的清冷孤寂。

“谢大人?”

江州知府面上笑吟吟。

这位朝廷钦差走这一遭,既并没有大操大办,也没有追查贪官污吏,只是加强了堤坝治理和清除河床淤泥的监工,顺便还给他们送来了恭亲王府那位冤大头,减轻不少粮仓的压力。

如今这便要走了,他怎能不高兴?

若他知道,谢淮此去还带着让整个江州大小官员几乎可以抄家灭族的罪证,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你替我照看好她。”谢淮的目光落在王子安身上,眼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王子安笑眯眯地拱手应道:“谢大人放心吧,有我在,我保证她身边连只公蚊子都没有……”

打着一份工,领着两份工钱,王子安心中都快乐开了花。

谢淮移开目光,淡声开口。

“启程。”

……

这一日,苏怡言正准备约叶柔几日后一同到街市逛逛,叶柔却先一步找她,向她借了一两银子。

她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细问。

谁知当天夜里就出了事。

魏府进了几个毛贼,潜入了叶柔的院中一顿翻找,结果值钱的东西没找着,却被叶柔发现了。

别看叶柔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的,关键时刻一嗓子将府中众人都喊了起来,整个魏府灯火通明。

“捉贼,快捉贼!”

魏府门口的街道上恰好遇到两名执夜的巡捕,连同魏府众人一同追去。

一众人追着那毛贼跑了好几条巷子,终于来到一处宅院。

“那贼人翻墙进去了!”

……

夜半,只闻一声尖叫,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划开了夜的幕布。

宅院大门大开,一群人提灯照亮了院内,也照亮了那一对披着单薄寝衣的男女。

“你们是谁,怎么能私闯民宅?茗哥,奴家好害怕……”女人尖叫过后,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众人一阵骚动。

“这不是魏家二房的大郎么?怎的在此?”

“这女子又是谁?”

周遭是乱哄哄的一片。

魏茗呆住了,怎么自己院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除了官府的捕快,还有不少魏家的下人,甚至还有魏府左邻右舍的邻居,都是熟悉的面孔。

“啧啧,这不会是他养的外室吧?”

“我看他家中妻女都过得紧巴巴的,没想到还养得起外室,真是大开眼界!”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丈夫与魏公子是朋友,他今夜只是来找我丈夫叙旧而已。”女子正是金嫂子,她方才还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此时已经是一脸正色,仿佛贞洁烈女。

“……你们当我们瞎了呀?方才你还靠在他怀里扭得小腰都快断了,这会儿说你们没关系?”

“我,我那是太害怕了……”金嫂子连忙解释道。

“呸,谁信啊!”

众人一脸鄙夷。

妾是妾,至少是合法合礼的,但外室不同,养外室受人唾弃,连累名声,好人家的姑娘都不会嫁入这种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