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乌老板的声音:“小子,咱们再谈谈。”
沈毅微微一笑,一边打手势示意众人安静,一边对电话道:“哦?谈什么?”
乌老板语气焦急,道:“少装蒜,当然是那批石头。”
沈毅明知故问,又问:“那批石头怎么了?”
这是他故意钓鱼。
他要让乌老板亲口说出需求,让众人看见乌老板的狼狈,如此,便可打击信心。
在生意场上,信心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老板,如果别人都觉得你有钱有实力,哪怕你其实负债累累,还不如一个要饭的,你依然能谈成生意。
反之别人都觉得一个老板要完蛋了,纷纷撤资跑路,那这个老板早晚也要完蛋。
这是最简单的经济学和心理学原理,沈毅十分清楚,于是故意引导乌老板道:“我记性不好,这都过去两天了,请乌老板说明白一点。”
乌老板在电话那边,满心焦虑的都是供货一事,便没有起疑,心想:这小子还跟老子装糊涂,不就是上回怠慢了他?他妈的混账东西!
但心里这么想,乌老板毕竟有求于沈毅,嘴上还得客客气气。
于是乌老板道:“沈兄弟,上次那批三千万美金的石头,我重新考虑过了,可以跟你买。”
此言一出,包间里众人都是一惊。
那可是三千万美金,绝非小数目了,有这么大一批货,足够供给整个马来西亚。
因此翡翠商们尤其明白,乌老板可能手里真没货了,传闻他得罪了缅甸将军,供货被制裁,莫非真是真的?
众人惊讶之余,沈毅继续套话。沈毅道:“这就怪了,乌老板人多势众,家资颇丰,那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瞧不起我这批货,怎么两天时间就改主意了?”
乌老板沉默片刻,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再跟你谈谈。”
沈毅笑道:“好大的口气,可惜沈某一个无名小卒,乌老板想跟我谈,我却不敢攀高枝,此事就作罢了吧。”
说罢沈毅装作挂电话。
乌老板急了,忙说价钱可以再涨一成,只要沈毅把货卖给他。
一成就是三百万美金,众人听后再次大惊,料想乌老板怎么这样着急,而沈毅应该会答应,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
哪知沈毅道:“这就怪了,乌老板怎么这样着急要买我的石头?宁愿加价也要买,莫非你缺石头了?”
乌老板沉默不语。
沈毅有恃无恐,笑道:“不说话?那便是不缺,不缺就不用跟我买了,这单生意我看就算了。”
说罢沈毅又要挂电话。
乌老板又急忙道:“且慢!乌某不缺石头,只是多多益善,有好东西就要收入囊中。”
沈毅听后大笑:“哈哈哈,好一个多多益善。但小子我敢问一句,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乌老板听后一愣,包间里众人也都一愣,所有人思考起来,有人认为是诚信,有人认为是人脉,是关系。
而乌老板选择反问沈毅:“问这个做什么?”
沈毅笑道:“你只管回答我,答得好,我或许可以跟你再谈。”
这话带着几分羞辱,好似上级训斥下级,长辈教导晚辈。
众人惊讶乌老板竟不生气。
是乌老板脾气好?
显然不是,是他怕了沈毅,他的语气他的言语无不透露着,他不可一世的乌老板,马来西亚的翡翠大王,他怕了。
乌老板道:“莫非是诚信?你想让我说实话?”
沈毅笑道:“实话不实话,沈某不懂,沈某只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钞票。乌老板,你说加一成,也就是三千三百万美金,这么多钱你掏得出来吗?”
乌老板表示一次性付清不行,但可以分期。正常做生意,他们也都是分期的。
沈毅却说不行。
乌老板又道:“那就延期几天,货一出手,我立刻给你打款,期间算利息,我按标准价给,保证你不吃亏。”
沈毅仍说不行,三千三百万美金,必须一次性付清,才能买那批石头。
乌老板怒道:“你休要欺人太甚!”
沈毅却说:“我便欺了,如何?不爽就挂电话。”
乌老板早已怒不可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不敢挂电话。因为他已经断供,短期内找不到替代的原石,底下人拿不到货,一定会生变数。
一旦人心动摇,城池失守,底下的翡翠商们另找了供货商,这股势头就阻挡不住了。
那么乌老板这个翡翠大王,以后也就别想再当。
乌老板就打定主意,就算从银行贷款,也要把这笔钱凑齐。便道:“好,一口价,三千万美金,我买你的石头,今晚你就送过来。”
沈毅问:“不是加一成?”
乌老板道:“好!那就加一成!”
沈毅又问:“今晚太赶了,石头都卸车了,明天吧。”
乌老板忍着怒意,也道:“好,那就明天。”
众人在旁听着,越听越觉得奇怪,怎么鼎鼎大名的马来西亚翡翠大王,对沈毅一个外国人如此言听计从,好像沈毅是他爹一样。
众人本来觉得,乌老板高高在上,权势滔天。
如今听这一通电话,原来翡翠大王也会如此窘迫,众人心里隐隐觉醒,感觉也没必要那么怕了。
而沈毅直到这时,才真正抛出杀招。
沈毅问乌老板:“你如此忍辱负重,低声下气,甚至不惜加价买我的石头,到底为什么?”
乌老板不愿回答,以免露底。
但沈毅要的就是他的回答,便道:“你不答,我心里也没底,这生意可就谈不成了。”
乌老板实在没办法,只好承认自己的供货链断了,不知为何,缅甸那边突然制裁自己,不给原石了。
底下翡翠商们又突然同时要货,上压下逼,为维持垄断商的位置,才不得已高价买石头。
此言一出,也就证实了传言。众人明白,原来乌老板真的得罪了人,境遇大不如前了。
但这还没完。
沈毅杀人诛心,既然要帮昂儒将军处理叛徒,就要处理到底。沈毅又问:“那你加价买我的石头,岂不越做生意越亏?”
乌老板冷冷道:“那也不会,我底下的人只能跟我买石头,三千三百万买来的翡翠原石,我再加几百万美金卖出去,他们就是不满意也得受着。不然你猜为什么,我一定要维持垄断的位置?”
此言一出,全场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