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车，沈毅走进翡翠市场。
这里准确来说，应该叫大马来西亚古董文玩市场。据刚才那个滔滔不绝的司机所言，这里原本是专门卖古董的，最近十年才开始有翡翠店。
后因翡翠行情太火热，门槛却很低，不像古董的真伪难以鉴别，因此赌石在市场里越来越火。
这话不假。
沈毅刚走进市场，就看见有人摆摊卖翡翠。
那人在地上铺一条毯子，毯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翡翠原石和翡翠料，最大的不过砖头大小，小的也就鹌鹑蛋左右。
有些石头皮壳完整，有些是已经切过的边角料，多半是废物利用，被这贩子廉价收购过来，摆摊出售。
石头价钱因此也不贵。
这边用的也是美金，听小贩叫卖，规矩应该是按重量，一公斤五百美金，不附赠切石头，但旁边就有个小摊，有人用一台小型切割机，专门收钱切石头，无论大小，一美金切一块。
摊子周围有不少人，其中很多外地游客模样，本地人也占了半数以上。
沈毅留神观察，见这些人都很投入，有的干脆趴在石头堆上，一块块检查，碰到抢手货，还要跟人争上一争，谁先拿到算谁的。
这种赌石方式，在华夏丽城、昆城等地也有很多。
因为很多人没有充裕资金，又想过赌石瘾，或做梦一夜暴富，买这种廉价的废料，便是一个办法。
只见。
大多数人都选择买小一些的石头，鸡蛋大小的皮壳完整的原石，或者切开过后，里面杂质中掺杂些许绿色的，是最受欢迎的。
沈毅前脚到，后脚就有两个南洋人，因同时看上一块石头，抢得面红耳赤。
沈毅催动金瞳一瞧，却见那石头根本不行。
不仅那石头不行，整个摊位的绝大多数石头，连砖头料都够不上。
但数量上去了，石头里总有几块好的。
沈毅金瞳一开，视线中有两道金光还算耀眼，顺着看过去，一块是完整的原石，约有拳头大小，但内核部分满绿，整体是暗油青，观感较腻，通透度差了些，胜在颜色还行，值个蚊子腿吧。
另一块就厉害了，另一块石头上有三处开窗，但三处都不见翠肉，沈毅金瞳如炬，一眼看出是原来的主人倒霉，三处开窗恰好避开了翠肉部分。
而这块石头，里面藏着五色细糯种，也算佳品了。
两块不算大漏，但沈毅遇见了，自然要捡。
于是沈毅掏钱，要把石头拿下。
哪知他刚伸手那其中一块，就被一旁一人按住胳膊。回头一看，是个南洋佬，表情很凶，像要恐吓沈毅一样。
沈毅知道，这人肯定是摊主的托。那块石头，摊主一定也知道值钱，故意放在这里，是用来引诱旁人上钩的。
只需等客人足够多，但犹豫要不要下手之时，叫托把石头拿下，再高调切开，客人们自然上当。
这种小把戏，沈毅见得太多了。
此次来马来西亚，沈毅意在低调，于是问了句：“你想要？想要就让给你。”
此举仿佛他真是撞大运，撞到那块藏起来的好石头了。
托和摊主对视一眼，便没有刁难沈毅。
话虽如此，沈毅可没打算吃这个亏。
这个摊位里，那块油青种的是托准备的石头，但沈毅试了试另一块细糯的，发现托和摊主都没反应。
沈毅立刻掏钱，要把石头拿下。
那摊主一瞧，心里乐开了花，暗想：“我原以为这小子是高手，原来刚才只是运气好。”
石头上了秤，重量两斤一两。
但沈毅上手觉得，这石头绝没有两斤，顶多一斤七八两。
这说明秤有问题，平白无故多了不少钱。
但沈毅仍道：“老板，收钱。”
那摊主还故作大方，只按两斤来算，也就是五百美金。
沈毅微笑不语，等石头到手，也不去旁边摊子切石，而是一起带走，另找了一家翡翠店。
这家店是出租司机介绍的。
沈毅倒要瞧瞧，这司机是不是也坑人。
只见店面不大，甚至有些寒酸，店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没有客人。
沈毅先把飞机上赢来的两块翡翠，拿出来要老板切开。老板仔细打量一番，并未多言语，只是喊了个伙计，把沈毅领去里屋。
这里是专门切石头的工房，两块原石各切一刀，总共收五美金，听说沈毅是华夏人，更是表示收人民币也可以。
沈毅一瞧，这店里倒是挺讲究，起码不坑人。
等两块石头都切开，切出里面完好的翡翠肉，伙计大惊的模样，说明他也懂翡翠，知道石头皮相本不应爆绿。
只见伙计急忙喊来老板。
老板看了看石头，眉头一皱，似是也没想到。
这时沈毅开口，问老板两块石头收不收。
老板点头。
沈毅再让他开价，想试试他的眼力。
老板研究一番，最后总共开价八万美金。这个价钱自然是极低的，但做这一行，压价是常有的。
于是沈毅微微一笑，还价二十万美金。
老板并不惊讶，说明他也默认沈毅是懂行的，思索片刻后，再还价十万美金。
沈毅再道：“十八万。”
如此这般，双方讨价还价，最后定了价钱十六万八千美金，现金全款，达成了交易。
这个价钱公道合理，双方也都知道了对方是行家。
这时沈毅再把刚才地摊上的石头拿出来，说要再切这块。
老板又一皱眉，盯着那石头看了一阵，忽然问沈毅：“这块石头，可是你在市场口的赌石摊买的？”
沈毅略有惊讶，问他如何得知。
老板并没未回答，只说这块石头多半会垮，那个摊子上骗人的东西很多，少有的几块涨势石头，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就好比买彩票，中奖率都提前设定好，奖池看似丰厚，其实买的人绝对不亏本。
沈毅却道：“那可未必，彩票奖池是人定的，翡翠这玩意却是老天爷定的，没准人家看走眼了，叫我捡了漏呢。再说，这石头也并非那里买的。”
老板摇摇头，并未嘲笑沈毅的天真，只叫伙计切这石头，正是不雪中送炭，也莫要落井下石。
哪知道石头一切开，老板和伙计都傻了，石头竟切出了细糯种，明明看表现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这时沈毅哈哈大笑，道：“果然小爷今天运气不错哈哈哈。”
老板和伙计对视一眼，再都看看那翡翠料，均想：也只能如此了，否则谁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