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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跳楼。

这一幕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声声惊声尖叫掩盖住宋君瑶崩溃的情绪,她刚从洗手间回来,突如其来的孕吐让她十分难受,本想回来拿着包就离开,未曾想正巧撞见赵志一跃而下的这一幕。

现场一片混乱,餐厅经理也呆坐在地,宋君瑶心跳一滞,像是被什么扼住喉咙,她喘不过气,浑身神经紧绷,她好想大喊一声,可身体就是动弹不得,感觉眼睛酸胀,身体开始颤抖。

宋君瑶像被捆绑住,她拼命想要挣脱,突然她挣开了,抱着头蹲下,奋力地尖叫。

过了许久,宋君瑶从混乱的餐厅被带到公安局,录了口供,警察便让她离开。

踏出公安局的那一刻,宋君瑶都还未回过神,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几次都差点被撞,终于她走到一个不知名的公园,才感觉到疲惫,跌坐在阶梯上。

眼泪没由来地夺眶而出,宋君瑶哭得浑身颤抖,吓得每个路过的人都不敢靠近。

这会儿正值傍晚,日落洒在公园茂盛的树叶上,多么安祥的样子,可宋君瑶的崩溃,打扰了每一个出入公园的人,可她控制不住,她觉得自己就要哭晕过去了。

这时候,包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宋君瑶没有理会,电话响了一个又一个,她依旧没有理会,忽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宋君瑶身边响起。

“姐姐,你怎么了?”

宋君瑶眼前迷蒙,眼睛被泪水封住,但这个稚嫩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她擦了擦眼泪,让自己能看清一些。

随即,她便看见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女孩,应该是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孩,她身上穿着制服,胸口印着‘阳光之家’的名字,可能是在这附近上学的小孩子。

“姐姐,你为什么哭呀?是跟爸爸妈妈吵架了吗?”

小女孩担心地看着她,宋君瑶摇摇头,现在她的模样有些狼狈,话也说不出来,宋君瑶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

小女孩继续关心道。

“姐姐别哭了,我分你一颗糖吧。”

小女孩说着便坐在地上,把自己的书包打开,小手伸到书包里翻来覆去地掏。

最终掏出一小包皱皱巴巴的糖果,从里面挑出一颗粉色糖衣的糖果递给宋君瑶,她摇摇头不忍心抢她的糖果,小女孩倒急了,把糖果塞到她手里。

“吃嘛,吃糖就开心了。”

“谢谢你。”

“不客气!这些都是我抢来的,吃完了我还去抢。”

宋君瑶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女孩竟然是这么豪迈的性子,不过童言无忌,她没放在心上。

小女孩一直盯着她,宋君瑶不敢敷衍,乖乖地剥开糖纸要往嘴里送,只是这糖果黏糊糊的,似乎是捂了许久,见宋君瑶迟疑,小女孩急忙催促道。

“快吃呀,可好吃了。”

说着,自己也剥了一颗送到嘴里,糖纸上还沾着许多,她不顾形象地舔了起来,宋君瑶也乖乖地把糖果送进嘴里。

“姐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吗?”

“没什么……”

宋君瑶也不打算跟一个小孩子敞开心扉。

“肯定就是跟爸爸妈妈吵架了,我们班上好多不听话的小孩,也跟姐姐一样,跟爸爸妈妈吵架就躲起来哭!没出息!”

这个小女孩性子豪迈,宋君瑶也不想解释,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你们一点也不听话,有爸爸妈妈多好呀,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不懂得珍惜。”

“你还知道珍惜?”

“当然了,老师经常教我们的!要懂得感恩,要懂得珍惜!”

“你好厉害,懂得好多。”

“当然了!我要好好学习,以后会遇到很好的爸爸妈妈!这样我也有爸爸妈妈了。”

宋君瑶没太理解,小女孩接着说道。

“你们天生就有爸爸妈妈多好呀,不像我,还要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院长奶奶说,只要我乖乖学习,好好吃饭,不欺负同学,以后就会有爸爸妈妈来找我的,你啊,别太任性哦!不然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宋君瑶心里一震,似乎懂了她的话,但也不敢确定,小女孩欢快地舔着糖纸。

这时候,马路对面的停下一辆车,小女孩听见动静便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接着又给了宋君瑶一颗糖。

“姐姐,别哭了,一定要记住哦,要好好感恩,好好珍惜,别老是哭鼻子,爸爸妈妈会不要你的。”

说完,她便背着书包朝那辆车跑去,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几个跟她一样穿着制服的小孩子,她上了车之后,透过车窗跟宋君瑶挥手,然后车便开走了。

宋君瑶这才注意到马路对面的那家幼儿园,那辆车上印着‘阳光之家’福利院的大字,她才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宋君瑶看着手里的糖纸,学着小女孩,凑到嘴边舔了舔,一股粘腻的糖浆粘在嘴巴上,她心里泛出一阵酸楚。

一个小女孩在教她感恩和珍惜,可小女孩又怎么会明白她的境遇,她们之间其实也分不出谁才是幸运的那个。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宋君瑶只希望小女孩可以开心快乐地长大,希望她真的能遇到爱她的爸爸妈妈,或者,即便遇不到,她也能好好爱自己,宋君瑶感激能在此时得到她的安慰,她的心没有那么沉重,似乎真的被那颗糖果治愈。

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来电的是楚越。

他这会儿应该是回家了,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赵志的事情,但宋君瑶不想再装了,她累了,她真的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待在他身边,可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宋君瑶还是挂断电话,随即关了机。

楚越怎么打都打不通宋君瑶的电话,他着急得心乱如麻,这一通电话被宋君瑶挂断,再拨过去已经关机,不管再怎么打都是关机状态,他悬着的心彷佛坠入深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他感觉到孤立无援。

随后许欧的一通电话让楚越真正感觉到如坠深谷的绝望。

“老板,赵志跳楼身亡了。”

电话那头的许欧见楚越迟迟没有回应,看了看屏幕确认对方在线,犹疑地开口继续汇报道。

“据查,他和一名女子约在商业中心露天餐厅吃饭,后来他情绪崩溃,打砸餐厅,最后跳楼身亡,那女子似乎就是……宋小姐,她下午去警局做了笔录,现在回去了吗?”

楚越手上僵硬,手机都拿不稳,摔到了地上,许欧听不见回应,担心地问道。

“老板……您在听吗?”

还没等收到回应,电话便被挂断。

此时,楚越扑在地上,拿起手机接着给宋君瑶打电话,但依旧提示对方关机,他一直打。

自他从陈杭那边回来,他屋里屋外都没看到宋君瑶的身影,被支开的梅姨心怀歉意,知道宋君瑶瞒着他出去,甚至还要特意支开梅姨,他便心里不安,察觉到不对劲,仔细翻看了房间,发现她什么都没拿,他才放心了些,但宋君瑶电话一直不接,他真的慌了,许欧带来的消息也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楚越一直在打电话,打到电话没电,他便坐在地上,守在充电器旁边,一边充着电一边打,他心乱如麻又毫无办法。

直到深夜,他依旧没有打通宋君瑶的电话。

楚越颓然地靠在床边,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宋君瑶,楚越兴奋地拿起手机,但手是颤抖着的,他莫名地不敢接,不敢面对宋君瑶,但又压抑不住心里的担忧,他害怕她出了什么事,还是急忙地接听了电话。

“君瑶,你在哪里!”

那边沉默,听见楚越的声音,宋君瑶眼眶又泛起泪。

此时,她正坐在列车上,从不知名的公园离开,她走到了车站。

本来她想找个酒店住几天,但她却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车站,正好她钱包里有几百块备用现金,她想,也许离开这里才能让她绝决一些,她便去车站买了最快出发的一班车,终点站在南方,第二天晚上才能到终点站,她直接买到终点站,去到一个她想下车的地方随时下车。

上了车之后,宋君瑶愣愣地盯着夕阳,但身子实在累,趴着便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四肢都麻了,不知道时间,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多,还收到许多来电提示,都是楚越的未接电话。

宋君瑶这时的情绪已经归于平静,她想着不该一走了之,起码也要好好地跟他告别。

宋君瑶并不怨恨楚越,相反,她很爱他,正是因为爱他,她才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跟他在一起,她甚至对他心怀愧疚,觉得自己亲生父亲如此不堪,他们两辈的恩怨实在荒唐。

要是放在以前,她可以什么都不管,可现在她不行了,她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与其未来被他厌弃,不如现在识相地离开,再无纠缠,宋君瑶相信,没有她,楚越的生活依旧顺遂,或许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