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的破裂处,一条条微小的木轮嵌合在内部,木质零件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嗒嗒”声。
原本充满诱惑的氛围,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那道刀痕沿着腰线裂开,露出的不再是温润的肌肤,而是无机质的木质结构,甚至还能看见其中交错纵横的丝线缓缓收缩,如同模拟血管的构造。
男人瞳孔剧烈收缩,甚至能感受到心跳在这瞬间短暂停滞。他的大脑本能地拒绝接受眼前所见的景象。
片刻前,他的目光还沉醉在这女人裸露的腰线与胸口上,那想象光滑的肌肤、曲线的柔美、甚至是被鲜血浸润后的艳丽,都曾让他心生某种禁忌的冲动。
然而,这份冲动在此刻变成了彻骨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脊椎,从背后狠狠勒住他的颈项,让他呼吸急促而混乱。
那腰肢的裂口还在扩大,暴露出的木质结构已经覆盖到了腹部,刀刃滑落的地方,露出了更加深层的机关——更细微的木轮缓缓转动,带动着丝线的收缩,仿佛在模拟肌肉的颤动。
一丝丝光亮的木质骨架嵌合其中,原本柔软的腹部竟然是层层木屑的交叠,就连弧度的曲线都精准地仿造了人类的形态。
男人感到胃部翻涌,被诱惑的本能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将他从愉悦的错觉中狠狠甩回冰冷的现实。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手甚至隐隐有些发麻。他很确信自己不会输,甚至在刚才的瞬间,他已经准备欣赏对方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然而现在,他已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他终于慌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心中的恐惧终于战胜了所有的侥幸心理。
无面缓缓抬起头,她那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男人清楚地听到了她轻柔的嗓音,如同耳语一般,透着一股寒意。
“你果然不理解人偶啊。”
她的声音并没有咄咄逼人的威慑力,反而是带着一种轻柔而玩味的意味,像是某种隐藏在黑暗中的掠食者,耐心地看着猎物困兽犹斗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无声的讽刺。
男人的指尖猛地收紧,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他的能力足以让她彻底消失,无论她是什么东西,都无法抵挡那种级别的爆炸——
他骤然扣下指尖。
“啪。”
刹那间,他的“人偶”们猛然痉挛了一下,原本空洞的眼神中浮现出短暂的惊恐,随即,他们的肉体开始剧烈膨胀,如同充满了某种狂暴的能量,血管在皮肤下暴起,扭曲着、颤抖着,仿佛即将爆裂。
爆炸的瞬间,血肉撕裂的声音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刺耳,灼热的冲击波裹挟着炽烈的烈焰,猛然席卷四周。
“嘭!嘭!嘭——!!”
他们的身体像被撕裂的气球一般炸开,血液与内脏被巨大的冲击力撕碎,瞬间化作狂暴的血雾,以毁灭性的冲击扩散开来。火焰在空中炸裂,带着焦灼的恶臭,滚烫的气流将地面的尘埃与破碎的砖石一同卷起,形成了一场令人窒息的血色风暴。
火焰灼烧的余烬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燃烧后的焦灼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炙热腥味。爆炸后的地面被高温炙烤,焦黑的血迹溅满四周,残缺的肢体和碎裂的内脏被冲击波抛洒得四处都是,甚至还在散发着扭曲的余烟。
男人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血液在耳膜中轰然作响——他几乎已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疯狂敲击胸腔,汗水湿透了后背,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
她已经不可能活着了。
即便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即便是木头的神明,也无法抵挡这一击。那种级别的爆炸,绝无可能让任何活物存活。
然而——
魅影悬挂在建筑钢架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他微微叹息,语气带着一种对命运早已知晓的漠然。
“……这下,麻烦了。” 他的语调平缓,如同在低声评述一个结局已经注定的剧本。“但恐怕,已经晚了。”
男人的笑容在烟尘弥散的那一刻,彻底凝固。
模糊的轮廓浮现于血色余烬之中,她依旧站在那里,笔直地立于废墟之上,如同从地狱中归来的幽灵。
夜风吹散了燃烧后的灰烬,露出了她的身躯——那具除了半截手臂、手腕、脚踝、半截大腿,以及部分肩膀与头部之外,完全由木头构成的身体。
火焰已经彻底吞噬了她的斗篷,曾经覆盖全身的黑色衣物化作焦黑的灰烬,随风飘散,她的身躯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夜色之下,宛如一尊从烈焰中诞生的雕像,完美地展现出女性的曼妙曲线。
尽管那是由木头雕刻而成的躯体,却依旧保持着令人心悸的美感。胸口的弧度自然,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柔和而精致的曲线,光滑的大腿沿着流畅的线条向下延展,膝盖与小腿的构造仍旧真实得近乎迷惑。
甚至连肌肤的纹理被完美复刻,每一寸细节都极尽真实,唯有破裂的地方露出的木质纹理,才将这份致命的魅力撕碎,揭露出深藏于其下的诡异本质。
魅影微微侧过头,望着满地的残骸,金色的眼眸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意味:“看来我又得善后了,没有人在看过那种东西以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爆炸撕裂了她的腹部,大片的木质结构暴露在外,密集的木轮和丝线交错,仿佛是替代血管的器官,在破损之中仍然缓慢地运转着。
她的胸口被完全敞开。
魅影的眼神微微一沉,声音低缓,“最大的误判。无面可不是因为操纵人偶而可怕,最恐怖的是,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受‘死亡’这种东西所限制。即便是在我们殡葬组中也算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那一刻,男人的胃部狠狠一阵抽搐,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裸露的身体,却不再有一丝欣赏的意味。
先前他所沉醉的那份曲线与柔美,此刻全然被崩坏的现实所吞噬,他终于明白,眼前的东西根本不属于“人类”范畴。
她的身体仍然模拟着“呼吸”,胸膛微微起伏,然而那并非是生物的自然运作,而是丝线牵动机关缓缓收缩与扩张的结果——她仿佛只是一个被神赋予生机的完美造物,而非血肉之躯的生灵。
男人的喉咙发紧,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甚至感觉到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地竖起。
她缓缓地抬起头,夜风拂过她赤裸的身体,木质的肌肤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柔泽,唯有破裂的部分露出了内部复杂的机关,使她的存在透着荒诞的恐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男人的声音沙哑,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无面低低笑了一声,她的嘴唇微微弯起,唇角的弧度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笑意,那种冷漠之中夹杂着一丝嘲弄,仿佛在欣赏猎物濒临绝望的神情。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她的声音低柔,如夜风拂过耳畔,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
男人的牙齿咬紧,心中的恐惧逐渐化为绝望。爆炸竟然没有摧毁她,她的身体,即便已经被撕裂,仍然能够活动。
他终于意识到,他的胜算从一开始就是零。
可是……他仍然不甘心。
他猛然咬紧牙关,手掌猛地一握,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挥出最后一击,利用最后剩下的人偶。直刺向无面裸露的脖颈!
刀锋破空而至——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背后传来一丝诡异的冷意。
“咔哒。”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机械运作声,金属咬合之间带着沉闷的韵律,仿佛是一具沉眠已久的机关重新被唤醒。男人的脊背骤然绷紧,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知何时,之前无面操控的那具人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背后。
不,那不是普通的操偶,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男人的呼吸急促,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回身,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股奇异的冰冷感顺着脊椎蔓延,让他如坠冰窖。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具人偶的目光正死死地凝视着他。
“咔哒。”
人偶的手指微微一动,关节之间传来细微的碰撞声,它的五指缓缓弯曲,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捕猎者,随时准备将猎物彻底碾碎。
然而,最让男人不寒而栗的,不是那具人偶的存在,而是——
它在生气。
它似乎在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被伤害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