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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一梦江山 > 第19章 瑞雪兆丰年,疾雨逢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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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瑞雪兆丰年,疾雨逢归处

除夕,小雪,不同于如履薄冰的朝廷官员,寻常百姓家俱是一片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瑞雪丰城,一派银装素裹中星星点点走过些许行人。

天刚放亮刘怀安便起床出门,在院子里忙忙碌碌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对这座宅子她似乎有种执念,像是待孩子一般时常对着院子自言自语,又特别喜欢弄些花里胡哨的小物件装饰房间。

贴春联、挂年画、请门神自是必不可少,给许家祭祖和拜神所需的物品也要提前准备,王大娘一早便跑过来帮忙,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忙得不亦乐乎。

许经年今日休沐,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欢声笑语一片,便又乐呵呵地睡了过去。前几天他与张显宗商议趁除夕夜国公府放松警惕时再去打探一番,所以白天要多睡一会养足精神。

晌午,许经年正在厨房施展才艺,院门前悄悄停下一顶轿子,正要出门的刘怀瑾见轿子上下来一位少女,便问道:“你是谁?”

少女身旁一名侍女轻声问道:“此处是许经年大人府邸吗?”

少年歪着脑袋问道:“你找我姐夫有什么事?”

近日朝中各处登门拜访的大小官员不少,这让小胖子又找到了在巴县居高临下的感觉,说话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少女说道:“你去告诉你姐夫,就说故人于书庆来访。”

刘怀瑾见这少女一身锦衣秀服,明眸皓齿间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便满脸警惕道:“我姐夫不在!”

少女笑道:“那便与怀安说一声。”

刘怀瑾跑进院中,不多时刘怀安便跑了出来,见到少女开心笑道:“惠庆,啊不,书庆,你总算来找我了!”

刘怀安早就从许经年口中得知于书庆便是惠庆公主,听到刘怀瑾说有个自称于书庆的姑娘在门口,鞋都没穿便跑了出来。

惠庆公主笑道:“怀安,好久不见了。”

刘怀安撅起嘴巴说:“我还以为您贵人多事早把我忘了!”

惠庆公主忙说道:“皇宫里规矩繁杂戒备森严,我出宫一趟极不容易。”

刘怀安咧开嘴笑道:“也是,你是公主一定很多规矩。快让我摸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公主!”说着便在惠庆公主森上摸来摸去。

许经年从门内走出,对刘怀安说道:“怀安,不要对公主无礼。”

惠庆公主笑了笑说:“无妨,我与怀安是刎颈之交,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几人笑着走进许宅。

刘怀瑾跟在姐姐身后悄悄问道:“她真的是公主?”

刘怀安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家伙便把脑袋一缩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对于这对自来熟的弟弟妹妹她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一方面明知自己的处境并不是他们主动造成的,不该把怨气撒在他们头上;一方面又觉得是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父爱母爱,所以对二人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

众人进入正厅落座,刘怀瑾跑去西厢房报信。

西厢房内,刘青山夫妇正在品茶,忽见儿子匆匆跑来说道:“家里来了个公主,好像叫什么惠庆公主。”

刘青山大惊,噌的一下站起身问道:“你听清楚了?确定是惠庆公主?”

刘怀瑾点头道:“没错,姐姐叫她惠庆公主。”

刘青山急得在房间中团团转,正要打开门去正厅,薛宁一阻止道:“没听到仪仗锣鼓的声音,多半是微服出巡。你是男人不方便,我先去看看。”

刘青山停下脚步说道:“对!对!夫人去最合适!”

正厅之内,刘怀安正眉飞色舞地讲述这段时间从王大娘家听来的家长里短,惠庆公主笑意盈盈地听着这些民间家庭的琐碎趣事,不时插嘴问两句细节。

许经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笑脸,一转头便看见薛宁一摆着标准的慈母笑脸走了进来。

见惯了大场面的县太爷夫人一眼就瞧见正位八仙椅上坐着的姑娘,但还是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安儿,家中来客人了?”

刘怀庆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嗯。”

许经年起身说道:“宁师姐,这位是惠庆公主。”

薛宁一假装大吃一惊顺势跪地行礼道:“民妇参见惠庆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许经年冲惠庆公主说道:“这位是怀安的母亲。”

惠庆公主便笑道:“伯母不必多礼,我与怀安情同姐妹,咱们之间不必多礼。”

薛宁一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顺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道:“怀安能有公主这样的姐姐真的是我刘家祖上烧高香了!”

刘怀庆冷哼道:“人家是冲许经年来的,要烧香也是许家祖上烧得!”

“一家人,都一样的!”薛宁一讪讪笑道,又转身对惠庆公主说道:“怀安的父亲是巴县县令,此次跟着经年进京可真是长见识了,如今他正在西厢房中,不知能否见见公主?””

刘怀安冷脸道:“不要打扰公主!”

惠庆公主摆摆手说道:“无妨,既然是怀安的父亲,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薛宁一连忙起身,欢天喜地地往西厢房去了。

许经年对惠庆公主说道:“怀安从小被寄养在山上,与父母关系并不好。此次进京我们本不同路,刘大人明年便要通考,此次进京多半是来跑路子走关系的。”

惠庆公主笑道:“人之常情。”

片刻之后,刘青山随薛宁一来到正厅,一见到堂上的惠庆公主便跪地行礼道:“下官四川承宣布政司川北道保宁府巴县县令刘青山参见公主殿下!”

惠庆公主道:“刘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薛宁一便拉着刘青山起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刘怀安与惠庆公主嘻嘻哈哈聊了一会,薛宁一得空正要插嘴,便听惠庆公主说道:“本宫有几句话想同许大人单独聊聊!”

众人听罢便纷纷起身告退,薛宁一见众人起身也只得跟着走出正厅。

许经年一把拉住正要起身出门的刘怀安,对惠庆公主说道:“殿下,我与怀安二人一体,没有什么是她听不得的。”

待众人离开,几名侍女便将房门从外面关上,惠庆公主这才认认真真弯腰施礼道:“请许大人出手惩毙奸臣救我朱氏江山!”

许经年闻言已然明白了大半,便转身缓缓坐下问道:“奥?殿下说说我这个小人物如何能救你朱氏江山?”

惠庆公主说道:“忠国公石亨,奸佞窃国,欲图谋江山颠覆社稷,如今已成为朝中第一大害!但石贼出身行伍身怀绝技,附中客卿门人高手众多,实在难以近身。许大人武艺高强有侠义之心,若能助惠庆铲除奸佞,我定能保大人青云直上一世富贵!”

许经年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惠庆公主慷慨激昂,半晌才微笑着反问道:“这是公主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

惠庆公主道:“本宫是天子之女,本宫的意思自然就是圣上的意思!”

许经年说道:“公主是想为太子日后登基攒些资本吧?”

惠庆公主不置可否。

许经年又说道:“我来问殿下,你说忠国公欲行谋反之事,证据呢?”

惠庆公主道:“锦衣卫有奏折为证!”

许经年笑道:“就凭那些酒后的只言片语?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找不到谋反的兵马武器,甚至连书信往来都没有?他可是忠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今日将他杀了,三军之中暗藏的势力该作何反应?朝堂之上,曹吉祥又当作何反应?公主想过吗?”

惠庆公主一时语塞,怔怔的望着许经年。

许经年缓缓道:“我只怕太子性命不保,朱氏江山也会随之动摇!”

惠庆公主坐回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地面。

刘怀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所图之事,我们会尽力帮忙,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

许经年继续说道:“太子之下,除景泰二年、景泰三年早薨的皇子朱见湜、朱见淳外还有德王朱见潾、崇王朱见泽、吉王朱见浚、秀王朱见澍、尚在襁褓中的朱见治五位皇子,公主想过若我为太子除去忠国公会有什么后果吗?锦衣卫向来是天子禁脔,如今北镇抚司指挥使竟然为太子所用,你猜他会作何感想?”

惠庆公主闻言已然觉得后背冷汗直流,又听许经年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到时这谋杀忠臣的大罪一定会被扣在太子、锦衣卫头上!”

惠庆公主呆坐在椅子上,许久之后才缓缓起身,待恢复常态后整了整衣冠道:“今日是本宫唐突了!”

众人将公主送到大门外,惠庆公主在侍女搀扶下进入马车,又掀开窗帘冲刘怀安招了招手,刘怀安走上前,只听惠庆公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怀安,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刘怀安不解的挠挠头,惠庆公主便放下窗帘摆驾回宫。

除夕之夜,鞭炮阵阵,烟火覆空;国公府内,鼓乐齐奏,歌舞升平。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许经年穿梭于京城各处建筑之上,很快便轻车熟路地落到国公府正厅屋顶,只见厅内高朋满座宾主尽欢,便直奔书房而去。

从书房房顶翻身落地,许经年正要打开房门,突然觉得似有哪里不对,便又纵身飞上房顶,将瓦片揭下向内观察。只见书房内窗户和门上挂满了铜铃铛,只要一开那铃铛便会叮叮作响。

许经年又揭开几处瓦片,在屋顶打开一个大洞,便轻轻跳入书房中。书房一张花梨木桌置于正堂,桌上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又见满满插着白菊的汝窑花囊一对。书桌后一副巨大的《千里江山图》挂于墙上,左右各配半阙诗句,词云: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东侧靠墙处一排书架占据整面墙壁,书架之上案卷、古籍、书信等排列错落有致。许经年将书架各处翻了个遍,唯一可疑的是一摞封口被拆开的信封,信封内空空如也,估摸着信已经被处理掉了,只闻到信封内传来一阵阵牡丹香味。

顺着屋顶大洞飞出,许经年将瓦片按原来位置放好,又来到后院马厩里东翻翻西看看,正要走出马厩,忽见一群持刀府兵跑来,迅速将马厩团团围住,忠国公石亨站在府兵身后,侍卫图录立于忠国公身前。

见许经年慢慢从马厩中走出来,忠国公缓缓道:“许大人下次来走正门,我国公府阖府上下夹道欢迎。”

许经年回道:“国公大人莫不是树敌太多,随便找个人便把这冤屈栽到他头上!”

石亨哈哈大笑道:“老夫纵横沙场半生,莫说你蒙着脸,就算砍掉脑袋我只看身形也可以猜的八九不离十。再说许大人少年英才身姿卓越,很难不让人一眼看穿!”

许经年道:“国公大人这诈人伎俩可不怎么高明!”

石亨说道:“上次老夫说过,见许大人第一眼便知道咱们日后必有大机缘!”

许经年道:“我自认京城之内轻功无人能在我之上,大人如何发现在下的?”

石亨笑道:“书房的铃铛不过是摆设,房中自有其他预警机关!你进入书房那刻老夫便收到消息了。”

许经年低声道:“原来如此!不是因我学艺不精便好!”

石亨回道:“武艺再高,也敌不过沙场滚滚雄兵,许大人若感兴趣,改日老夫可教授你调兵遣将之术。”

许经年道:“我不认识什么许大人,忠国公也不必再试探。”

石亨又自顾自说道:“许大人来者是客,不如到正厅喝几杯,老夫一向惜才,只要大人摘下面罩与我同饮一杯,老夫绝不追究今日之事!”

许经年道:“不必,告辞!”

图录拔刀怒道:“大胆!国公府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便走的!”

许经年左手执剑横于身前,对图录缓缓说道:“三招,三招之内若你没输,我便留下来喝一杯。”

图录大怒,暴喝道:“狂妄!”

说完便飞身上前一刀砍向许经年,许经年以持剑左手向外横拨弹开图录持刀右手,对方旋即伸出左手一掌向许经年胸口拍去,许经年右手拔出冲渊剑自膝盖向对方腋下轻轻划出一道圆弧,众人便见图录整只左臂飞向空中,伴随着一声惨叫,整个人也跟着飞了出去。

众府兵正要上前厮杀,却听石亨叫道:“慢!”

众人不解回头,只听他放低声音缓缓说道:“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府中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他走!”

众府兵这才上前扶起地上的图录,只见他左侧肩膀上一个碗大的洞,血正疯狂地向外流出,一个府兵在他肩膀上点了两处穴道,血便流的缓了些。

许经年抱拳道:“得罪了!告辞!”

待许经年走后,石亨这才将倒背在身后不停发抖的手伸出来,对身边一个府兵说道:“把谷里的高手叫回来!”

府兵问道:“叫多少?”

石亨怒目叫道:“全部!”

出了国公府,许经年在京城各处屋顶绕了好几圈,确认无人跟踪才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