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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一梦江山 > 第2章 典史遭灭门,稚童幸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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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典史遭灭门,稚童幸免难

话说许开山打发走了刺云道人,本应算是了却一桩烦心事,回过头来细细回顾却又觉得有诸多困惑,反而让他着实困扰了一阵子,但这种困扰很快便被添丁之喜冲淡,没过多久也便彻底忘记了。

常山地处冀中平原,自古便有尚武的风气,更因蜀国五虎上将赵子龙而名闻天下。随着朝廷的腐败,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加之瓦剌时常侵袭骚扰,到正统年间,朝廷在河北路地区的控制能力已经越来越弱,便有不少习武之人落草为寇,其中最大的一伙山贼便在许开山所在的县城南二十里的鹿鸣山上。

许开山作为县衙典吏,算是县令的佐杂官,既无品级也无官阶,平日里就负责缉捕刑狱这类的粗活,如今匪患猖獗,县令又把剿匪的活计交给了他。

许家武艺在本地算是小有名气,特别是祖传的枪法,据说是祖上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时在军中所创,以刚猛霸道着称。

许开山艺高人胆大,仗着许家枪法在身多次带领官兵主动出击,让鹿鸣山的土匪吃了不少苦头,然而鹿鸣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虽然官兵屡战屡胜,却也无法彻底铲除匪患。

鹿鸣山土匪的头目名曰马奉山,外号马疯子,为人阴狠狡诈,自正统十年落草为寇后,迅速集结大批三教九流之辈盘踞在鹿鸣山,行事毫无底线,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自许开山带兵剿匪以来,马疯子屡屡受挫,损兵折将近一半,心中对许开山自然是恨之入骨,无奈武艺上技不如人,只能忍着一口恶气等待时机。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几年,至正统十四年,经“土木堡之变”皇帝朱祁镇被瓦剌俘虏,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方寸大乱人心惶惶,剿匪事宜自然也无人再去关注,马疯子带领的鹿鸣山土匪得以喘息并渐渐发展壮大。

虽然与官府的摩擦越来越少,但马疯子对许开山的仇恨却愈演愈烈。

景泰元年上元节,春节刚过,新帝登基尚未满一年,已然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一定要在一片萧条破败的国土之上强行呈现出盛世美景,各地方为逢迎圣意,纷纷大办上元节。

许家自然也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氛围之中,殊不知鹿鸣山上的马疯子正集结手下准备给许家致命一击。

晚膳过后,五岁的许经年吵着要逛庙会,正在喝酒的许开山不胜其扰,只得令二虎带他出门。

主仆二人欢天喜地的离家,却不知这竟是最后一次出府门。

酒过三巡,许开山喝的东倒西歪,突然一个蒙面黑衣人自院墙之上翻进院中,悄悄将许府正门打开,霎时间等在门外的数十名黑衣人冲入许府内,只见为首之人手持一柄乌黑色长刀见人便杀,待到许开山听到响声黑衣人已杀到前院。

许开山正自疑惑,突听厅外传来一阵阴柔的笑声:“开山老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许开山闻言顿时酒醒了一半,摸起厅内的长枪飞身跨步至前院,只见院内一群黑衣蒙面人已将许府众家丁仆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正站成一排面向从厅内飞身而出的许开山。

许开山大怒,道:“马疯子,你胆敢进城犯我府宅!就不怕朝廷震怒剿了你的鹿鸣山!”

马疯子冷笑道:“许大人好大的官威,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小典吏,值得朝廷大费周章为你报仇吗?今日就是要灭你全族,我倒要看看朝廷能奈我何!”

许开山看了看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暴喝道:“找死!”

说完提枪直刺马疯子面门。

马疯子并不迎战,转身施展轻功跃上墙头,身后一群持刀蒙面黑衣人迅速变换位置将许开山团团围住。

许开山冷哼道:“雕虫小技,看枪!”说罢抡起长枪横扫一圈。

黑衣人纷纷向后退去,许开山一枪扫空,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冲着蹲在墙头的马疯子怒道:“马疯子,有本事下来真刀真枪的与我打一场,蹲在墙头是想做缩头乌龟吗?”

马疯子依旧蹲在墙头,一脸玩味道:“许大人不必使那激将法,我马疯子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论武艺我们自然是不如许大人,但论计谋许大人可未必在行!敢问许大人加了蒙汗药的酒滋味如何?”

许开山暗道不妙,顿时觉得脚下发软,手上的长枪也端不稳了。

马疯子又道:“今夜哥几个有的是时间陪许大人,且看大人能撑到几时!”

许开山心里焦急万分,明知马疯子等人在等蒙汗药药力发作却无可奈何,穿过前厅便是后院,府中女眷都在那里,若此时逃走,以马疯子的行事风格后果可想而知!

许开山正思忖着应对之策,却见众黑衣人各自从腰间取下一条带爪钩的长绳向自己投掷而来。许开山想要拔脚后退,却觉得小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数条爪钩瞬间在许开山身上缠绕开来。

龙遇浅水,虎落平阳。众黑衣人合力将许开山困住,墙头上的马疯子突然施展轻功冲向院子内的许开山,乌黑色的长刀瞬间没入许开山胸口。

许开山低头看了看长刀,又抬头看了眼身前的马疯子。

只见马疯子咬着牙关又将刀向前捅了几寸,缓缓道:“许大人放心去吧,黄泉路上走慢些,我保证你一家老小很快就会追上你!”

上元节夜,许府燃起了熊熊大火,府内喊杀声、叫嚷声传遍了整条街。

街上很快便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安静得出奇,只有许府里传出嘈杂地吼声,好像整条街只有这一户人家似的。

没人知道大火烧了多久,街坊四邻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许府隔壁两户人家整夜都在祈祷大火不要蔓延到自家。

清晨时分天蒙蒙亮,大家才陆陆续续打开大门,几个胆大的汉子慢慢推开许宅大门,映入眼帘地是横七竖八摆在前院地几十具尸体和大火燃烧后满院的断壁残垣。

官兵姗姗来迟,衙门帮着收殓了几十具尸体,顺便也收走了许家祖宅。

几个月时间一转眼过去,匪患依旧猖獗,县城也变得越来越不安全,土匪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城外蹲点等候些过往散客,时不时溜进城内抢劫富户。许宅的房契地契都已转为衙门所有,只留下院内倒塌的房梁和门扇。

这天正值晌午,三三两两的行人衬托的街上格外冷清,突然三匹快马自城门口处冲入城中,为首的黑马上面跨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虽无表情却满脸戾气。

再仔细看时,却见马后面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孩童,孩童一身锦衣被地面刮的破烂不堪,头发披散开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模样和年纪。

三匹快马在城中飞驰而过,很快便来到许家老宅门前,为首的中年男人拉缰停马,目光穿过老宅已无门扇的大门向里面望了望,突地将手中的马鞭一甩,在空中发出一声响亮的鞭鸣。

似是被鞭鸣声惊到,马后拖着的孩童缓缓动了一下,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中年男人扭头看了看,又转身对着周围过往的行人道:“老少爷们们,在下鹿鸣山脚下猎户,前几日碰到这位小兄弟,说是常山许家的公子,因外出贪玩迷了路,今日特地带许公子来许府认认门,不知道列位可认得他?”

围观众人嗡的一下炸开了锅,仔细看去才发现虽然孩童的脸被披散的头发遮住,但衣着身板都像极了许家长子许经年。

正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中年男人跨步下马,来到孩童身前,蹲下身用手将孩童的下巴托起,众人这才看清孩童的脸,可不就是许经年。

四邻皆以为许家满门都在几个月前的惨案中丧生,如今看到地上的许经年,再看看那中年男人,大概也猜得其中一二。中年男子八成就是鹿鸣山上的土匪,在许家灭门那夜将长子许经年掳走,如今进城估摸着是为了报仇立威。

中年男人见众人不答话,缓缓站起一脚踩在许经年被捆住的双手手背上,阴笑着向众人道:“诸位,只要有一人给这孩子做个证明,说他就是许家的公子,在下这就将他放下,如何?”

此时许府门前已渐渐聚集了几十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搭腔。见此情景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踩着许经年双手的右脚用力拧了拧,道:“孩子,怎么办呢?你说你是许开山的儿子,可是没人能给你作证啊,你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趴在地上的许经年早已没了抬起头的力气,只微微侧过脸,眼睛透过遮在脸上的头发缝隙看着众人。

众人只见得他眼神涣散,口中发出喃喃呓语,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正想出声,却听中年男人又说道:“诸位,在下提醒一下,讲话可得小心了,若是胡乱作证,后果可得自己担着!”

说完将腰间的黑色短刀抽出,刀背向下搭在肩上。那几个想出声的年轻人见状又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中年男人见状,收刀上马,对众人拱手道:“既然无人能为这小兄弟作证,在下就先把他带回家中,改日再来问问,看诸位有没有人认得这位许府的公子爷!”

说完一拉缰绳,四人三马又飞快地向城外奔去。

这四人三马来去匆匆,总共也不过一刻钟的光景,围观众人见他们离去,开始有人啐了一口,骂道:“这些祸害当真是可恶,竟对五岁的孩童下此毒手,老子真恨不得……”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道:“别乱说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少不得要来找你麻烦!”

兵荒马乱的年月,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心思去同情别人。祸从口出,同情心这玩意从来都不是寻常百姓家该有的,众人长吁短叹了一阵子也就慢慢散了。

却说这四人三马疾驰出城,飞快奔向城外的鹿鸣山。

鹿鸣山山寨内,匪头马疯子见他们归来,笑呵呵地向为首的中年男人道:“二弟,城中反应如何?”

中年男人下马应道:“大哥,果然如冯师爷所说,我带着这小子在城中溜了一圈,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我看时机已到,今夜就可以进城!”

马疯子转头向身后一个干瘦地老头道:“师爷料事如神,意下如何?”

冯师爷笑嘻嘻的拱手作揖道:“大当家的,进城这事急不得,上次屠了许家胜在出奇制胜,如今大当家的既然下定决心要据城为主,自当思虑周全,慎之又慎!”

中年男人急道:“师爷,老二我是个急性子,听不得你们这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你就说什么时候动手吧!”

冯师爷捋了捋山羊胡,道:“二当家稍安勿躁,许家在城中素有威望,如今既然这许家小子捏在我们手上,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书中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二当家每隔几日便带这小子进城一次,看看城中百姓的反应,等他们慢慢习惯了也就不敢反抗了,咱们慢慢踩碎他们的脊梁,兵不血刃夺了这常山县!”

马疯子道:“好,就依师爷所言!”

接下来几个月,鹿鸣山二当家的每隔一段时间便带着许经年进城一次,如法炮制一出“许家独子寻父”的故事来试探城中百姓的反应,一开始众人还义愤填膺愤愤不平,随着次数的增多也就慢慢习惯了。

这日黄昏,打城门口来了一辆破旧的驴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