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勤止和林存芝惊愕抬头,就连旁边的林悠,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姐弟俩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您刚刚明明说——”
许惑表情冷漠,甚至带了丝厌恶:“首先,我没打算把你们收做徒弟,原本只是打算让你们入玄黄观,收作记名弟子。”
“其次,那是我刚刚的想法,现在,我收回刚刚说过的话。”
两个小孩彻底慌了,嚎啕大哭。
林悠又跪下,砰砰砰的给许惑磕头:“许观主,是我没教好孩子,你也知道,她们本性不坏,只是因为受到了前世的影响。”
“许观主,我给您道歉,您就收下两个孩子吧。”
许惑后退几步避开她,忍不住冷嗤出声:“前世的影响,你是忘了吗,前世的影响早就消除了,现在,才是他们真正的人品。”
林悠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两个孩子一步登天的可能性就小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悠宁愿让自己的孩子自私一点呢。
她心中这么想,却也不能这么说:“许观主,求您大发慈悲!她们还小,哪懂什么好坏,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是我没有教好她们。”
说着,林悠又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已经泛红,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
两个孩子也跪了下来,抱住他们的母亲,哭得好不可怜。
只是,这一次周围的路人没有在怜悯他们,反而对她们指指点点:
“瞧瞧这俩孩子,年纪轻轻的,心思咋这么重呢?”
一个中年妇女摇了摇头。
“就是啊,为了拜师,连吃药都能拿来骗人,这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似的。”旁边一个老汉也跟着附和。
“这俩孩子从根上就坏了,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以后想让他们帮忙,可能吗?”
“许大师可千万不能收他们为徒,咱国家的好苗子多的是。”
一群大爷大妈们叽叽喳喳。
他们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的乖孙乖孙女可都是好孩子,至少比这两个好上太多。
没准就能得到许大师的青眼呢?
许惑已经决定不收徒了,她想着回头给齐棋说一说,安排两个人去盯着这对姐弟俩,防止他们干坏事。
不过一点工资,这钱,她还掏得起。
只是,许惑将目光移向自己的小徒弟,有些歉疚。
“阿诛,师父不想再收徒了,你有意见吗?”
齐诛……齐诛的小脸差点绷不住。
她有点想笑,但狠狠忍住了。
不能让师父发现她这么坏,这么自私。
“师父……没关系的。”
房遗玉在旁边失落的低下头,苏青风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
许惑看自家徒儿脸都扭曲了,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情绪,许惑有些心疼。
看把她徒儿委屈成什么样了。
想一想,她年纪还这么小,每天不是修炼,就是写作业,又没有玩伴,能不难受吗?
于是,许惑盯上了旁边的房遗玉。
她想了想,招手:“你过来。”
房遗玉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与不敢置信。
她走到许惑面前,双手局促地交叠放在身前,低头,声音细若蚊蚋:“许……许观主,您找我?”
许惑望着这个眼含期待的小女孩,伸出手,轻启朱唇:“把手搭在我的手上。”
房遗玉狠狠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指尖搭上去。
许惑收徒弟,最重要的是看缘分。
第一次见面时,许惑没有带房遗玉她走,而这一次,房遗玉主动找上门。
许惑也想看看,她们有没有师徒缘。
果然,房遗玉是和她有缘的。
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微弱波动,许惑睁开眼,只见一道几乎透明的细线,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曳,如同不易察觉的蛛丝,却又坚韧地连接着彼此。
许惑牵起齐诛的手,她们之间的线则更粗,连接到齐诛时,那些线宛若一张网把齐诛兜头罩住。
古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而事实上,在玄门中,师父远比亲人父母都重要。
就是齐诛的亲爹亲妈,和她之间,也没有这么浓密的“缘”线。
许惑收回手,房遗玉的心脏在狂跳,在胸腔中横冲直撞,大脑一片空白,紧紧盯着许惑的脸。
苏青风也没好到哪里去,房遗玉可是他们苏市人,又承过她的情。
如果小玉真拜师成功了,苏青风忍不住畅想,那她苏市再也不用苦哈哈的到处求人了。
许惑仔细考虑了几秒,房遗玉这个孩子品性是不错的,至少在她愿意帮助林存芝这点,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知道被骗了,还能稳定住情绪,也算难能可贵。
给一个亲传弟子也不亏。
还有一件事,房遗玉的爷爷奶奶许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既然这样,不如让房遗玉这个孙女来抉择。
许惑回头询问齐诛:“你愿意让她当你的小师妹吗?”
齐诛:……
她心里的难受劲儿还没过,不过,她仔细想了想,也释然了。
师父总归是要收徒弟的。
比起林存芝,她似乎更愿意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当她的师妹。
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齐诛觉的,林存芝刚刚说的话让她很不舒服,而且,刚刚她还看见林存芝撇嘴呢。
“我愿意,我挺喜欢小师妹的。”
齐诛忽略旁边林存芝和林勤止谴责和不可置信的目光,这么说道。
唉,似乎还挺爽的?
“房遗玉,”许惑的声音温和,“你愿意拜我为师?”
房遗玉猛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美梦成真了。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颤抖:“我……我愿意!许观主,我……我真的可以吗?”
许惑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近眼前的女孩,头一歪,晕了。
许惑眼疾手快的接过她。
苏青风也紧张的扶住房遗玉,嘴都打瓢:“惑……不,许大师,她愿意的,她愿意的。”
“她就是体力不支,中途折返了一次,太紧张了,太紧张了。”
许惑忍不住说:“你不用紧张,我说过这句话就不会反悔。”
林悠茫然的看着许惑离开的身影,颓然的坐在地上。
她似乎,错过了最后的攀登的绳索。
林存芝摇晃着她,哭的都喘不上气:“妈妈,怎么办啊?”
“妈妈,许观主不收我们当徒弟了,妈妈——”
林悠浑浑噩噩中,猛的抬手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她的唇角立刻溢出缕缕的鲜血。
是她,彻底断送了她和孩子们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