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知道,不知陛下如何打算?”范太傅将问题抛给了他,赏赐是一定要赏,而且还不能太少,范太傅还是很护犊子的,许则川又是个普通百姓,家里四个儿子,范太傅自然要为他多想想。
但是赏赐吗,肯定要皇帝亲口要给,还不能要,不然到了皇帝那里,可就变味了。
皇帝内心唏嘘,过了这么多年了,太傅还是这么小心。
在皇帝的心里,他对范太傅那是真的尊敬。
当然,范太傅也是足够的恭敬,时刻不忘自己的本分,身为臣子的本分。
皇帝含笑道:“太祖在世时曾定下规矩,封爵者,除了皇室宗亲,便是开疆扩土立下战功或做出利国利民良策者。”
大瑜开国皇帝是带着自己的那些同乡打下的天下,所以当初建立大瑜时候,毫不吝啬的对自己的那些部将们大肆封赏,国公,侯爵等等可谓是一箩筐。
一开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弊端,可是时间久了,皇帝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每年花的银子太多了。
所以后面继位的皇帝便开始找麻烦了。
犯了事,行,那就将世袭的爵位变成可传三代。
又或者每袭一代则是降一个规格。
所以如今京城中,虽然有爵位的不少,可也被折腾的不轻。
总而言之,在前几位皇帝的手里,能够被封赏爵位的只手可数。
毕竟边疆一直算是稳定,只是一些小打小闹。
朝中的文官,顶多封个名义上的名头,但是爵位那是没有的。
可许则川这功劳不一样啊。
稻子苍山县可以种,河州府自然也可以,按着朱达方的禀报,若是再研究升级一下,其他府城也是可以的。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皇帝已经可以联想到自己日后是如何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了。
范太傅心中微诧,陛下竟然是真的要封爵,可喜可贺啊。
如此,他这个弟子他日后也不用太过操心了。
只是这爵位可是有很多种,等级也是不同的。
陛下既然问他,想必是...
范太傅心中一凛,赶忙道:“陛下,这般封赏是不是太过了?”
皇帝笑着摇头,“太傅哪里的话,许则川确实是种稻有功,即便不是您的弟子,朕也会封赏他爵位的,所以您不用这般担心。”
范太傅心中稍慰,点点头。
“陛下,此事还得您做主。老臣不敢多言。”范太傅道。
皇帝有些迟疑,蹙眉思索了起来。
大瑜爵位,功臣外戚封爵,公,侯,伯三等。
皇帝本意直接封伯便是,可许则川又有范太傅的这层关系在,皇帝自然偏心了些。
当然主要还是许则川这件事做的他很满意。
他在位这些年,就没赏赐过谁爵位,许则川也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所以皇帝没打算吝啬。
可是他的这位太傅,还是拘着了。
“太傅,朕打算赏许则川侯爵,您觉得如何?”皇帝有些试探问。
帝王是个多疑的性子,范太傅自入官场,便记住了这句话。
范太傅眉头微蹙,“侯爵会不会太过了。”
“则川只是个普通百姓,且日后还要科举。”范太傅提到了这一点。
侯爵,伯爵是有差异,可是更大的差别在于世袭和只能袭爵三代。
范太傅在皇帝说出自己想给许则川封爵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皇帝一怔,对啊,还要科举。
若是真的中了,那岂不是文官。
文官封爵,入了官场那就难做了啊。
皇帝摸了摸胡子,蹙眉沉思。
他还没那么缺德。
许则川毕竟四舍五入是自己的师弟,又是农户出身,他不偏袒谁偏袒,他不照顾谁照顾。
范太傅见皇帝如此,缓缓又开了口,“这个名头太大了,老臣怕仲疏一家受不住。”
“且那稻子还未大面积播种。”范太傅又提醒了一番。
皇帝颔首。
“朕明白了。”
“只是太傅,这许则川到底学问如何啊?”皇帝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提到这一点,范太傅就有些骄傲了,抚了抚胡须,矜持道:“老臣的眼光自是不差的。”
皇帝嘴角一抽。
“太傅说的是。”如此他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次日,太极殿上。
朱丞相等人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得了一波封赏,然后带着户部等官员一同准备在河州府同附近几个地方大面积推广种植的事情。
朱丞相等人激情澎湃的接下了此令。
朱丞相谢恩后,又大大方方的道:“陛下,此次苍山县水稻丰收一事,最大功劳者,乃是苍山县童生许则川。”
皇帝含笑道:“朕自是知道的,爱卿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自己得了赏,还不忘了其他人。”
朱丞相赶忙跪下行礼。
皇帝大手一挥,“许则川,自是要赏的。”
“传朕旨意,河州府苍山县村民许则川,种植水稻有功,利国利民,秉太祖遗训,封许则川兴安伯,赐京城大宅一座,田庄三座,良田五百亩,黄金......”
文武百官,大吃一惊。
不过并无人反驳。
这件事本就是大功一件,大赏本就是应该的。
毕竟刚刚朱丞相他们都得了大赏赐。
且更重要的事,陛下的兴安伯爵位可没有说世袭。
一个普通农户出身的伯爵,只能袭三代的爵位,并不足以威胁他们。
众人认为,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农户进入京城这富贵场,最后也只是跟那些落魄爵家一样。
朱丞相赶忙道:“臣替许则川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哈哈大笑。
“爱卿平身。”
皇帝赏赐有功之臣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外面,范太傅正在府内下棋,得知消息后,欣慰一笑,落下一子。
远在千里外的许家,此时还是一片祥和安宁。
只是不同的是,许家的豆腐方子已经教给了村里人。
村里人感激不已。
有机灵的已经打算做生意了。
苍山县那么大,总有他们赚钱的地方。
朝廷的圣旨已经从京城送往河州府,而许家这一日,又到了几位来客。
“爹,娘,外祖他们来了。”屋里,许则川正同秦书商量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听见外头张氏急哄哄的声音。
外祖?
许则川秦书对视一眼,沉寂许久的记忆瞬间袭来。
秦淑娘的父亲?
许则川的岳父?
二人快速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