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忽然坐在他怀里,尤其是腿上这么亲密的姿势……
她只能快速回答:“嗯……君上,你先放我起去……”
“怎么,之前说努力,现在不给抱?反悔了?”赢厉眯着眸。
“不是。”陈玉皎解释,感觉到这样的姿势,她垂眸:
“这么抱着……不太好……”
“嗯?”赢厉眉头皱了下,垂眸看她,像是真的不解,问她:
“何处不好?”
陈玉皎脸又绯红着,说不出半个字。
赢厉眼尾也染了笑意,还在逗她:“国后不说清楚,寡人可不放开。”
说话间,还将她的身体搂得更紧两分。
两人的身体间亲密……
陈玉皎耳根处也绯红如琉璃酒,鲜艳欲滴。
“赢厉……恕我无礼了……”
她伸手推开他,硬是从他怀中挣脱开,起身低着头快速离开。
赢厉看着她的背影,尊贵峻冷的面容间,缓缓腾起一抹迷离、深冶。
他的阿陈如此羞涩。
真到那时,该是何等模样……
*
大殿布置上珍馐美酒。
乐师们敲奏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笙笙婉转、高雅。
这是为盛纣举行的饯行宴。
盛纣在几名精锐护卫的护送下迈步走来。
他还穿着暗红流纹的墨袍,身型高大,寒肃戾然,宛若一切皆不值得入他眼半分。
殿内最前方,赢厉与陈玉皎也并肩而来,落坐在主位上。
陈玉皎一袭精致的黑金色长袍,明明庄穆的服饰,可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冰肌玉骨,像刚落入世间的圣女。
跟着盛纣的几人都不由得多看了陈玉皎几眼。
那样的容颜,只怕七国少有。
盛纣却并未看半眼,女人,一向得不到他半丝眼角的余光。
刚迈进大殿时,黄泰从后跑来,在他耳边低声禀告:
“太子,出事了!
我们花重金挖过去的华秦官员,不慎与一名将军发生冲突。
那将军暴戾,把那人打得鼻青脸肿。
所有前去的官员吓得胆颤心惊,当夜连夜逃回华秦!”
“此事还已经被宣扬得沸沸扬扬,天下皆说什么盛赵好武力蛮力,各国人才都不愿再入我们盛赵为官!”
盛纣的脚步忽而一滞,暴戾冷沉的目光,幽幽扫了陈玉皎一眼。
只是一眼,那视线又如同野兽般射向赢厉:
“赢厉,你的女人,还真是非同一般!”
赢厉也喜杀戮,若无陈玉皎扶持,他只怕会以帝威震慑之。
这样的计策,显然是陈玉皎所想出。
赢厉看了眼身旁的陈玉皎,握住她的手,又慢条斯理看向盛纣:
“多谢赵太子夸奖。
寡人的国后,的确蕙质兰心。”
如此毫不掩饰,尊贵从容。
盛纣冷呵一声,拂袖落坐。
赢厉还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说起来赵太子也年二十六,身边还无一体己之人?”
席位上的白平生禀告:“君上,盛太子已有妃妾数十,皆是容貌美艳。”
言下之意,盛纣的女人,全都是庸脂俗粉。
盛纣却并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女人就如同衣服,唯有在他需要发泄之时,才有一分用处。
至今,没有任何女人能进他的寝殿,能上他的床。
她们全如同狗一般,或是在桌上、或是在软榻等地,用完即扔。
盛纣从不会在女人身上花费半分心思,更不会像赢厉这般,对一个女子宠若至宝。
愚蠢。
陈玉皎想起盛纣把她带过去那夜,他的确满心只有政事,只想筹谋着如何杀赢厉。
这样的人,不会感情用事,其实十分危险。
陈玉皎说:“今日请赵太子来,是有一件要事。
赵太子留在咸陵城,不就是在等九州安和阁的解决之策?
我们、已思量出对策。”
“喔?”盛纣高高在上而冷漠的视线落向她:“说来听听。”
有何政策能让他心悦诚服。
白平生详细讲述:“我们华秦派兵,盛赵担心我们半路伏击。
华秦不派兵,赵太子又说什么包庇九州安和阁。
既然如此,不如采用合商模式。”
一般真正的大东家经商,为了不出现纠纷,事先就会决定好,谁出银子,谁办事。
“我们华秦可出兵十万,前往北麓剿灭安和阁。
盛纣若不愿意通往,可出百万两黄金,以作军饷。”
“当然,盛赵也可选择出兵十万,我们华秦当即奉上百万两黄金!”
伴随着他的话落,有人抬了几十箱满满当当的黄金进来。
那些黄金摆在大殿之上,金光灿灿,郑重又隆重。
盛纣眯了眯眸。
陈玉皎道:“九州安和阁存在一日,我们华秦便无法与盛赵切磋。
盛赵也无法行、我们华秦想行之事。”
而不论哪一国单独出兵围剿,皆有可能遭受对方背刺。
若华秦真派兵去了九州安和阁,盛赵指不定也定然会从后袭击!
“所以两国联手,一同剿灭九州安和阁,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赵太子,由你选,是要选出军饷,还是出兵。”
盛纣戾然幽深的视线,落在那些璀璨的黄金上,眸色深邃发寒。
他看了黄泰一眼。
黄泰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道:
“我们选择出军饷。”
不论华秦有没有诈,出银子,最多不过是损失银子。
而出兵,损失的很有可能是十万大军!
黄泰又说:“不过有条件!必须颁发诏令,昭告天下,否则你们华秦骗银子、中途言而无信弃剿怎么办?
诏令上还得写:若华秦无法解决九州安和阁,务必退还盛赵国八成银两!”
只有这么一来,以百万两黄金换九州安和阁的覆灭,值得!
赢厉低沉威严的嗓音在大殿上扬出:
“好,就依盛赵所言。”
夏公公立即准备好笔墨,丝绸。
赢厉那骨节有力的大手提笔,在巨大的卷轴上写下一行行字。
最终,落下龙印。
那卷轴被送到盛纣面前。
盛纣看了眼,没有任何问题,亦在上面盖上了华秦的玉玺。
一张契约,就此订成。
陈玉皎与赢厉相视一看,眸底皆是彼此才能懂的深意。
其实华秦想要一统天下,本就必须要除掉九州安和阁。
如此与盛赵合盟,能拿到百万两黄金,何乐而不为?
当天。
盛赵国的手速度十分快,当真搬来了百万两黄金。
盛纣起身离开时,那暴戾冷虐的目光,幽幽扫了赢厉一眼。
“拿了银子,便要尽快完成任务。勿让我失望。”
那高高在上的口吻,仿佛给银子是施舍,仿若是在对下属交代。
陈玉皎握住赢厉的手,无声安抚。
没关系,一句讽刺,得百万两黄金,有何不可?
盛纣逞这一时口舌之利,却不知到了战时,百万两黄金可买多少军粮、武器。
华秦的速度也十分快,很快集结十万大军,往北麓天烛峰而去。
此时已是冬季,冬风凛冽,极有天寒地冻之感。
陈玉皎与赢厉负手而立在城墙,看着大军出发,他们的目光也一点点深邃。
此次出兵,意味着对赢舟,不会再手下留情。
九州安和阁,是该解决了。
赢厉唯一在意的手足,也要……
这个冬日,兴许会十分寒冷、刺骨。
陈玉皎无声站在赢厉身边。
而赢厉的视线缓缓垂下,落在腰际的那个精致挂件上。
天色乌云翻涌,光线暗淡,夜明珠隐隐有丝光泽。
就像是天寒地冻里、一个随时亮着灯的家,在静静等待、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