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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过头,巴东来正好走下台阶。

“这地方湿的东西是很难干的,你们也不换了身上的衣服?孩子,我们晚上,就住这儿吗?”

“那你,是不是多少给我弄床被子。”

时光缓缓踱步到他身前,听他说完,时光笑了笑。

“便宜你了,我也不想麻烦天目山的弟兄,你跟着我,去前面的酒店住。”

巴东来嘿嘿一笑,又因为牵扯到伤口而忍住。

“那好极了,我就是个喜欢好吃好住的老没出息的,哈哈,你要给我满汉全席啊,说不定种子,我早就招了。”

时光笑着:“别又是骗吃那一套。”

巴东来捂着肚子哎呦一声作势要走。

时光问:“你要去哪里?”

“哦,去跟主人道个别。”

巴东来缓缓走着。

一处房间内,双车正在吸大烟。

听到门开了,他赶忙放下烟具站起身。

巴东来身后,还跟着时光,此时,只听巴东来开口。

“双车同志~”

双车赶紧看向时光,时光嗤笑一声。

巴东来继续说:“我,要走啦。”

“走?去哪儿啊?”

双车问时光:“这老东西又在做什么怪啊?”

时光摊摊手:“你我各自一摊事,我搬去前面酒店,以免互扰。至于他,他要做什么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巴东来解释:“就是个为人的礼数,又做什么怪了。双车同志~额……还有一位同志呢?总得让我见一下他吧~”

双车每次一听到巴东来喊他同志,都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这一次他干脆直接问。

“谁是你同志啊?我这天目山,哪还有你同志啊?”

巴东来回答:“陈植啊,拉合老陈。这些年,你们桌上桌下,做了多少交易啊,那还不是同志吗?”

“是你抓的人,坦率点好嘛?被抓前他给我发过电报的,所以我才来到这儿啊。”说着,他提鼻子一闻。

“这屋里,好像有什么味儿?”

时光接过话题:“鸦片?”

巴东来惊讶的“啊?”了一声。

时光道:“是先生明令禁止下属吸食的。”

“这这这……”巴东来又开始装模作样。

双车道:“时光老弟,给留点面子吧,你也知道,在上海这地方,活着不易啊。”

时光点点头。“嗯,让他见陈植。”

双车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巴东来又一次将他拿捏了。

他赶紧换上笑脸、“好好好。”

巴东来开心的摇头晃脑。“谢谢孩子,嘿嘿……”

“不能笑不能笑,疼……”

……

监牢大门打开。

双车头前带路,时光紧随其后,巴东来由天目山小弟搀扶着。

此时,陈植正在他的牢房里,做着俯卧撑。

巴东来站在铁栅栏门口,看着里面运动的陈植,看了几秒,他开口说话。

“听闻惊蛰,如约而至。”他抱着肚子,笑的慈祥。

陈植停下动作,缓缓转过头,走到栅栏口。

微笑着说:“这个约,本来就是您自个儿跟自个儿定的,何必要来呢?”

巴东来道:“你们都是整票子,我这个老头子,剩下的日子,就是一把找剩的零钱。你们都花的如此大手大脚,我又哪好意思吝啬。”

两人看着对方,说不出的开心。

巴东来就想凑上前,被双车的手下拦住,他看向时光。

时光开口:“他是要犯,你耍任何花样,我的反应都会很过激。”

说完,那小弟一把将巴东来推到后面。

巴东来捂着肚子,疼的直吸凉气。

陈植满眼心疼的说:“你受伤了?”

巴东来呵呵一声:“要不说,是找剩的零钱呢,就剩几个铜板了。”

陈植低下头,闭上眼睛。

猛地吸了一口气。他突然爆发,大声吼叫:“脸!摸摸你们的脸!”

他抓着铁栅栏歇斯底里:“你们还要脸皮吗?伤害一个老人!你们还能摸到脸皮下面的肉吗?”

说着,他将自己的床铺掀翻在地。

要知道,被关的这段时间,还从没有哪件事情,让拉合老陈失了仪态,像这样歇斯底里,更是让人觉得完全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永远是那么的坚定,豁达。

“你干什么!?”双车问。

老陈转过头:“你用斧头砍我们!好,就算我们互相伤害,就算我们是敌人!”

“那么他呢?嗯?这个老头子,他对你们伤害过吗?问问你们的屠先生,他有没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问问屠先生!”

“在屠先生还像你们这样是一个毛孩子的时候,这个老头子给过他多少帮助!”

“他是来帮你们的!”拉合老陈情绪激动。

老陈痛心疾首,几乎要撕开栅栏去质问。

双车道:“斧头把子是船帮使的破玩意儿好不好?”

“都一样的!”老陈吼叫。

“好了好了,不是他们。是日本人打的我。”巴东来安抚。

“都一样的!”

双车瞪着眼张着嘴,他从没见过老陈这一面。

巴东来见状看向时光。“我能和他握个手吗?大老远来一趟。”

“可以。”

得到允许后,两人隔着栅栏。

老陈将手伸了出来,巴东来的手缓缓过去,对着老陈的手猛拍了三下。

“没出息!千山万水都走过来了,就这么几根小铁丝,就让你乱了分寸!”

双车不满:“小铁丝?至少是棍儿!”

时光看向他,双车显得很局促。

老陈低下头,眼泪流出来。“对不起,我有点出丑弄怪了。”

他抬起袖子擦干眼泪,看着巴东来,嘿嘿一笑。

“以后不会这样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以后的路,走到尽头。”

巴东来点点头欣慰道:“我也会,把我该走的路走到尽头。”

“并且,做好一路上该做的所有事情。”

陈植接过话头:“我也会在我走的路上。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好。他呢?他会不会让我们失望?”

巴东来没有回答:“关心,则乱,是吧?你是不是特别怕他让我们失望?”

“对,他从来只走,自己挑的路。这小子现在还是那么拧巴。”

“哈哈哈,拧着呗,不拧巴拧巴,他那么一块湿毛巾就能干了吗?他很棒~ ”

听到巴东来夸赞,陈植也嘿嘿一笑。

时光这时候发问:“你们说的他是谁?又是一个种子吗?”

两人都没有回答。巴东来看着老陈:“走了走了,我该上路了,那条路还长着呢。”

“慢点走吧,我的路也不短。”老陈道。

时光再问:“这位拉合老陈是谁?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