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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劫于你眉睫 > 第132章 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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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是可以的”,小厮立马转变了行礼的方向,解释道:“但十二屿那边也会有人负责登记,若是名单不对,只怕会费些功夫。”

“罢了”,寒川看向沈钰,淡声道:“晚些登船后,我御剑去找你便是。”

“算了”,沈钰不想他冒这种危险,温声安抚道:“等到了十二屿再见吧,也不急这一时。”

海上风大,而且辽阔无垠一望无际,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虽然寒川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他还是不想他为了自己做这种事。

寒川乖乖的颔首,应了一声:“好。”

等最后一人上船后跳板就被缓缓收起,十二屿所在的位置离陆地非常远,乘船去起码得要一个多时辰,所以他们会为各大门派的人都安排好房间,以便他们休息。

“我问你”,沈骏早就忍不住想问了,这会儿趁着寒川不在,他立马就问了:“你和寒二是怎么回事?怎么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刚才还……依你!?”

一想到寒川那张臭黑脸,居然为了沈钰这种展示专武的无礼要求,很难得的点了头还说什么依你,沈骏的鸡皮疙瘩就怎么都消不下去。

“怎么?”沈钰仰头看着他,满脸春风得意的说道:“见不得我跟他好?你吃醋了?”

“我呸!”不知道为什么,沈骏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不似寻常,这使得他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心,不屑道:“你爱跟谁好跟谁好,我管不着,反正我警告你,不准给我整任何幺蛾子出来,尤其是到了十二屿!”

“是是是,我的沈少主”,沈钰懒得跟他争辩,面无表情的敷衍道:“等到了十二屿,一切都听您的安排,行了吧?”

“哈哈哈哈”,沈承运闻言忍不住回过头,指着沈钰点了点,笑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童心未泯。不过川儿最近确实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啊,听闻昨夜你是在他们包下的客栈里留宿的?”

“什…什么!?”沈骏蓦地睁大了双眸,惊得瞳孔地震,神识尽碎,当即脸红脖子粗的震惊道:“你昨夜是跟寒二睡的!?”

“我操!”沈钰被他吓得直接跳起来捂了他的嘴,前方候着的人闻言纷纷回过头来,满脸鄙夷的看向他们,沈钰连忙对他们嬉皮笑脸的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弟脑子坏了,我…马上就给他修好。”

闻言他们勾了勾嘴角,然后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缓缓回过头去。沈钰这才松开沈骏,立马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线解释道:“是在他们的客栈留宿!不是跟他一起睡!你有病吗沈涧渂!?”

“你才有病”,沈骏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有多丢人,于是压低了声线说道:“你说在客栈留宿是留在了寒二那?”

“对啊”,沈钰耸了耸肩,装作一副坦然的模样,解释道:“我跟他都喝多了,怕他醉倒在半路,然后你人帅心善的月尘哥哥就亲自把他护送了回去,后来想着回来太麻烦,于是就在他隔壁房睡下了,如何,有问题吗?”

沈骏:“……没问题。”

还好自己昨日跟寒川同榻而眠这件事只有他与寒川知道,见沈骏的神色终于缓了过来,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见过沈宗主,以及两位沈公子”,这时,一名十二屿的男修来到几人面前,双手交叠,躬身低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已为各位备好了房间小憩,如若对小食,茶水有其他需求的话与在下说即可,诸位请随我来。”

当他抬起头,四目交接的那一瞬,沈钰心里咯噔一下,耳畔嗡一声,蓦地睁大了双眸。

“啪”一声响,沈钰立马抬手抓住了那名男修的手臂,见状沈骏跟沈承运也愣住了,不明所以的看向两人。

“做什么?”沈骏发觉他是真的总喜欢跟男子厮混在一起,于是便调侃道:“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男修也愣住了,维持着行礼了姿势,呆愣愣的看着两人,没有做声。

“你,是十二屿的人?”沈钰眼帘微颤,眸光止不住的闪烁,心里泛起惊涛骇浪,他喃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破开了口,如同潮水翻涌一般,铺天盖地的朝沈钰扑了过来,彻底将他淹没在其中,耳边甚至能响起自己的哭声,以及娘亲的惨叫。

“尘儿!快逃!别管我!!!”

又听到娘亲奄奄一息,倒在自己怀里说:“莫要恨,莫要寻仇,娘要你一世无忧,平安顺遂。”

“哥”,阿听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胆怯又期待的看着自己,问道:“你不会不要我吧?”

“绝对不会”,那时的沈钰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有哥一口饭,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你多吃点,长个子。”

“阿听”,沈钰着急忙慌把他塞进一处废弃的鸡窝,四处张望一番后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引来他们,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着。”

之后就只剩下了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

“听!”

“阿听!!!”

“你在哪!?”沈钰跪倒在地,一拳一拳的砸在地上,无力的哽咽道:“哥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啊啊啊啊!!!!”

画面跳转,满脸是血,稚嫩青涩的脸逐渐与面前之人的脸重叠,最后慢慢融为了一体,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钰,维持着双手交叠,躬身行礼的姿势说道:“晚辈金川十二屿,晏氏,晏听,字无渡,见过沈公子。”

那一刻,沈钰像是触电一般猛的松开了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撞到了沈骏身上。他唇瓣微张,眼帘微颤,满脸惊恐的看着他,没有做声。

当沈骏听到这个“听”字时也猛地一怔,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原来自己与寒川就是这个人的替代品。而自己当了他十年有余的影子,可如今,本尊居然就这么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站在沈钰面前。

“怎么了?”沈承运见他们几人氛围古怪,忍不住问道:“尘儿,你识得此人?”

“咚!”一记闷响。

沈承运跟沈骏蓦地睁大了双眸,惊得瞳孔骤缩,脸色唰一下惨白。

只见沈钰不由分说,紧握着拳头上前一步,朝着晏听的左脸就狠狠的抡了过去。

“唔!”,晏听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唾沫在空中拉出一条银线,倒地后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隆起,嘴角也渗出了一缕猩红。

而沈钰依旧紧握着拳头,因为太过于愤怒震惊而微微颤抖,眸光止不住的闪烁。

“呃……”沈承运时至今日才第一次见到沈钰如此无礼的一面,居然敢在自己面前不由分说的对别人大大动手,但他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喃喃道:“怎…怎么了?”

人靠衣着马靠鞍,想看出一个人的身份,那必然就得从衣着上看起,十二屿就将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宗主晏南坤是身着一身非常耀目的金色,以此往下,少主晏海则会身着接近于金色的暗金色,而二少主晏涛则会穿银白色。他们弟子,随从也会跟随着自己的主子而选择颜色更浅的衣着穿,以此来区分身份地位。

但面前之人则是身着一身非常简单的素白,所以他要么是晏涛的人,要么就是最低价的仆人。试问是自家大公子重要还是这个下人重要?

沈承运的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肯定是他家大公子沈钰重要,哪怕他今日在这里打死了晏听。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就为了个下人而指责自家大公子的。

沈钰做好了被沈骏打,亦或是被沈承运斥责的心理准备,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

但非常古怪的是沈骏并没有斥责,亦或是教训自己,他反而上前一步与自己并排而立,眼神凶狠的对着晏听斥道:“你该打!”

晏听为此没有任何怨言,甚至也没有感到错愕,他唇瓣微抿,默默的站了起来,对着沈钰缓缓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沈骏继续斥道:“你活着为什么不给我们写信,他就在无师之巅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钰反而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侧首看向沈骏,但他并没有看自己,只是死死的盯着晏听,似乎晏听的出现对他来说影响更大。

是的,他怂了。

虽然沈钰知道他还活着后并没有在继续找过他,原以为他跟沈钰会这样一直平平静静,或是吵吵闹闹的生活下去,而晏听只会成为过去时。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再一次出现,而且是以晏氏,晏听这个身份出现,比起寒川他更害怕晏听。

寒川可以是他的好友,徒弟也行,而自己是他的堂弟,亲弟。可晏听不同,他认为晏听在沈钰眼里是超越了亲情,跨越了姓氏额外存在的弟弟。所以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真的是晏听的替代品,也害怕晏听的出现会再一次将自己的亲哥夺走,所以哪怕是再无理,他也只能毅然决然的站在沈钰身边。

毕竟沈钰不受任何人约束,他是自由的,而且很早之前他就同自己说过,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当一位无拘无束,闲散自在的散修。他想去云游四海,想替父亲走完他没走过的路,所以他保不齐真的会因为晏听而离开无师之巅,离开自己。

所以他要打他沈骏也要跟着打,他要骂他沈骏也要跟着骂,他必须让晏听跟沈钰明白,自己才是沈钰的亲兄弟,是无可替代的至亲兄弟!

“沈公子要打,在下自然没有怨言”,晏听恭顺的说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一切以公子们的心情为主,若沈公子还未解气的话,也可以杀了在下。”

这一“杀”字,像是化作了一支剑羽,朝着沈钰的心脏射了过去,一剑穿过,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黑洞,此刻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渗血。

沈钰蓦地睁大了双眸,瞳孔骤缩。

“尘儿生性善良,定然做不出这种事”,沈承运怕此事闹大,立马扬起一个笑脸,解释道:“他打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小兄弟千万别忘心里去,还有其他门派的人等着安排吧?你说的房间在哪?我们自己去就行,你先去忙吧。”

“其他门派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晏听转换了语气,他垂下眼帘侧过身子,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诸位请随我来。”

几人跟随着晏听,来到所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后晏听就走了,沈承运从来都不会过问沈钰的私事,他瞧见氛围不对,便也找了个理由去了其他门派的房间。

整个房间如今就只剩下的兄弟俩沉默的坐着,沈骏也实在是坐立难安,但他又不敢离开,于是便只能强迫自己开口:“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想与你相认。”

“你听到了吗?”沈钰呆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海景,平淡的说道:“他这些年在十二屿当下人,似乎过得并不好。”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脸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就连细微的绒毛被赋予了光芒后,也变得清晰可见。沈骏瞧见他的嘴角依旧有些肿,顿时便有些心慌,也特别后悔从前对他拳脚相向。

“可他看上去是心甘情愿的”,沈骏不禁蹙起眉头,轻声道:“在不好过如今也得到了晏这个姓氏了,想来日后会慢慢变好的。”

外姓门生的日子向来都不会好过,除非他们自身实力非凡,或者是能得到派中位高权重者,亦或是宗主的信任。而十二屿是大派,从衣着上看晏听应该是跟着晏涛的,能得到他的信任,晏听也算是飞黄腾达了。

难怪翻遍了金川跟阳城都找不到这个人,沈钰根本就没把他跟修真界联想到一起,毕竟那时的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一无修为根基,二无父无母,沈钰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会投靠到十二屿这种大派里。

“如果”,沈钰眼帘微颤,无神的喃喃道:“如果当初我在努力一点,把他带回无师之巅,他如今会不会好过一些?”

沈骏:“………”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看着窗外海天一线的风景,变化无常的云层,原该是海风清爽,心旷神怡。可此刻两人都各怀心事,愁肠百结。

“是他自己不愿意”,沈骏绞尽脑汁的想要改变他的想法,解释道:“他知道你在无师之巅,也知道你是大公子,明明他有无数种选择,明明只需要动动手写封信。以你的性子来看,只要你知道他还活着,哪怕是天涯海角你都一定会将他带回来。但他没有,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好过也好,不好过也罢,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涧渂”,沈钰突然缓缓回过头来,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人,就是特讨人厌,让人感到没有安全感。总是无所事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种……讨厌的人?”

沈骏愣住了,眸光微微闪烁,唇瓣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着沈钰的眼尾渐渐泛红,眼眶也逐渐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他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在我眼里你很好,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你生性善良,善待他人,我很庆幸有你这么个哥哥……我……”

话还没说完,沈钰就垂下眼帘,无力的摇了摇头。

“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无师之巅上下”,沈骏开始着急了,变得语无伦次:“你,你问问我爹,我娘,甚至……甚至是寒川,还有吴齐,莫凡他们,他,他们都觉得你很好,我也是,我……”

“别说了”,沈钰突然站了起来。

沈骏立马拉住了他的手腕,仰头问道:“你,你要去哪?”

“好闷”,沈钰眼里闪烁着隐忍的微光,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出去甲板上透透气。”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沈骏不情愿的蹙起眉头,捏着他的手腕也不自觉的开始用力,似是哀求,又像是命令,沉声道:“别去了行吗?如今他根本就不认识现在的你。”

“我不找他”,沈钰看向他,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温声道:“确实太闷了,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我早就答应过你不找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闻言沈骏只能卸下了手上所有的力气,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拂掉,随后便抬脚走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沈钰走了出去。

“砰”一声,门被合上,只留下沈骏一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内。

沈钰到底是不是去找晏听其实自己根本就管不着,他要真的想去,哪怕是把他胳膊跟腿都砍了,爬他也能爬着去。

他只是觉得不甘心,也不理解,如今寒川已经跟他和好如初了,而自己也并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在制止他跟任何人往来,这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他,他只不过是与你没有血缘关系,共同在外流浪过一段时间,无名无姓的一位同伴罢了,甚至是你漫长人生里的一位过客而已,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

沈钰确实没打算去找他,但他确确实实认为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导致晏听不肯信任自己,故而选择投靠了十二屿,在这里任劳任怨,做着他人的下属,仆从。

他来到船尾的甲板上,来到船边靠着,感受着阳光倾洒在身上所带来的温热,享受着海风轻抚过脸颊所带来的凉爽。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瞬息万变的云层,还有偶然飞过的海鸥。

他觉得他这一生非常的失败,他不是一位孝顺的儿子,也不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哥哥,更不是一位称职的师尊。无力感充斥着他的胸腔,回顾起自己这前半生,他只觉得非常的落寞。

为了弥补前面在外流浪时的遗憾,他什么都学,什么都会,可却什么都不是最好,也什么都做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他给自己的评价。

别说阿听了,就连他自己都非常的不信任自己,自己都不想要一个如自己这般的儿子,哥哥,师尊,亦或是夫君。

沈承运还老爱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成个屁,心仪个屁,这样的自己,谁都配不上,谁他都不配,他又怎么敢去喜欢,去追求,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够去成为人家下半生的依靠?

他也想不明白,这样的自己,沈承运到底是怎么放心让他来辅佐沈骏的?

沈钰无力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糟糕透了,他握起拳头,最后又“砰”的一声,一拳砸在了围栏上。

“哥。”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沈钰猛的一怔,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

“是我”,那个声音又说。

他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僵硬木讷的转过身去。只见晏听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他眸光微微闪烁,嘴角比刚才还要肿,但是血迹已经被擦掉了,他缓缓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他眼里像是有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可这其中又掺夹了难过,失望,以及不舍,总之就是非常复杂,以至于沈钰根本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见他不说话,晏听又说:“好久不见。”

沈钰感觉胸腔里被那个“杀”字射穿的洞此刻在隐隐作痛,痛得他不自觉的蹙起眉头,淡声提醒道:“我不是你哥。”

“你不要我了吗?”泪水溢出眼眶,隐藏在宽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带着些质问的语气,晏听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