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林清屏低垂着眼,没有说话。

顾钧成也看不明白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什么。没有了平日里和他针锋相对的戾气,眼睫周围还有刚刚痛出眼泪来的痕迹,这么靠在枕头上,乖是不可能乖的,但是难得的柔软,大概只是因为今天骑马累狠了,也痛狠了。

他说的那些话,他相信她都听进去了,只是不想搭理他。

“好好休息吧,我下去和志远睡。”他捧着她的脸,大拇指在她眼角蹭了蹭,没有再蹭到湿意了,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还委屈得很。

他心中微叹,没有马上走。

直到她忽然瓮声瓮气说,“我要睡觉了,你下去吧。”还用手来扒拉他的手。

“那好,我下去了,明早我一早就出发,可能不上来吵你了。”他捧着她的脸没有松手。

“嗯。”她低低的一声。

习惯了总是跟他闹,总是不理他,突然这样不吵不闹的,倒有些不习惯了,捧着她的脸手,迟迟放不下来。

“下次再回来应该是开学的时候,最后一年我不会有很多时间待在学校,你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毕业后的事。”

“林清屏……”他欲言又止,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凝视着她低垂的眼眸。

她弯弯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皮甚至有一些红肿,鼻尖也泛着淡淡的红。

他内心低叹,忍不住俯下身去。

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他停了停,等着她,看她会不会抽过来一巴掌。

但是没有,应该是今天着实太累了。

他便继续下去,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用力吸了一下,才感觉到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好像在推他。

“好了,我下去了。”他匆匆放开她,起身,头也不回地下楼,顺带着帮她把门关上了。

林清屏躺着不动,很疲惫,也有些晕,唇上是他碾过后麻麻的感觉,枕头太柔软了,有点在云端的感觉,听见外面钟晓晓的女儿叫他“叔叔”的声音,钟晓晓回来了。

至于他回了小朋友一句什么,她没听清。

而后,便是钟晓晓和小朋友轻手轻脚上楼的声音,几分钟后,她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但顾钧成已经走了。

在她枕头边上留下一封信。

哼,说好的不来吵她的呢?

林清屏展开信,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没错啊!但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顾钧成:

没错!他开头的称呼是顾钧成!

他自己写给他自己的信吗?

顾钧成: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

落款:林清屏。

什么玩意儿啊?

以她的名义给他写信?

真逗啊你,顾钧成!她捏着信,无语极了。

顾钧成走后,她确实在家老老实实待了几天,养腿,倒不是她真的十分听话,而是,她深深懂得一个道理: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她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很多的事,都要在这一年安排好,就连她休息这几天,她不出去忙,也是把卫中华和王平安叫到家里,坐着教他们烘焙的事。

这天,正在看卫中华裱花,有人来敲门了。

竟然是程厂长一家人。

林清屏大喜,赶紧将他们迎进来,并且介绍给卫中华和王平安认识。

程厂长正好看到卫中华裱的花,眼里都是欣赏。

他作为厂长,平时出去学习开会,还是见过些世面的,只觉得,这裱花的审美,领先她见过的同行很多很多。

程厂长来,林清屏对蛋糕店的信心又足了一些。

“我们决定来,而且,是打算过来长期定居了,所以,处理家里的事花了些时间,现在看来,来晚了一些,我会努力跟上进度的。”程厂长说得很诚恳,他们中年人,家中还有老人,要离开故土定居,样样都要安顿好。

“放心,肯定没问题的。”林清屏看着跟在程厂长身边的程沅沅,见她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是人的精气神还在,也许没有完全走出往事,但既然远离家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只愿她这一生,平安幸福。

林清屏原本打算给程厂长也安排住处的,但程厂长说不用了,他已经在首都租好落脚的地方,安顿好了才过来的。

林清屏便不再客气,程厂长也二话不说,第二天就上岗了,和何前程他们一起盯装修,学技术,和林清屏学管理。

而林清屏跟武天娇的美妆护肤实验室也在如火如荼地研究,这个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武天娇甚至还请了几个本就在这个行业从事研究的技术人员,加班加点进行分析改进。

再者,就是和梅丽合开的工厂,她不知道自己在服装这个行业能走多远,因为她毕竟是业余的,之前的成功是吃的重生的红利,随着这个行业发展得越快,专业人士越来越多,她不一定还能撑下去,她得和梅丽谈谈,聊聊未来。

至于瑞祥服装厂,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了。

但好在小琴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服装学院,还有一年时间,不知道小琴能不能接下这个棒。

所以,暑假这剩下的一个月,她真的是忙得脚不沾地,连武天娇都说她,“你像是要在这一个月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似的!我都吃不消了!”

天天被林清屏拉着开会,哪里吃得消?

八月底。

小琴从老家县城来到首都,先来的林清屏家,给林清屏带来老家的土特产。

林清屏热情地招待了她,第二天送她去学校。

紧接着,顾有莲和小麦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杜根,这两个月南下,顾有莲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清屏就觉得他们不对劲。

顾有莲全程都冷着杜根,而杜根则明显在讨好顾有莲,给她盛饭、夹菜、盛汤,顾有莲吃完饭,他还接了碗,帮她放碗。

要知道,顾有莲他们两口子结婚以来,其实是顾有莲宠杜根多,只要顾有莲在,是不会让杜根干家务活的。

但是,这两人明显也不打算跟她说什么,吃过饭,就带着小麦,和她道别,回自己家去了。

小麦看起来都是郁郁寡欢的,被她娘牵着,还回头看了一眼林清屏。

事后,林清屏把志远招来了,问志远,小麦有没有同他说什么。

志远摇头,“我给她吃好吃的,她都没有开心。”

林清屏陷入沉思,想起暑假开始的时候,顾有莲提过的,把小麦暂时送回来一事……

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顾有莲和杜根两地分居,但是,实际上杜根经常会过来,间隔少则六七天,多则十几天,因为杜根在厂里主管营销,要到处跑业务,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外面跑,所以来首都和顾有莲相聚的机会是非常多的。

但是,一般就待个一两天就走了,然而,这一次,四天过去,小麦小学开学了,林清屏都返校了,杜根还在这里。

志远始终没能小麦嘴里打听出来什么事,而杜根和顾有莲看起来很不和睦,林清屏正在犹豫,要不要找个机会和顾有莲好好谈谈,事儿就主动找来了。

杜根的爹和娘来了,住进了顾有莲家里。

林清屏可是知道的,杜根家这对父母不是好惹的,于是不放心住校了,天天回家,只怕有个什么动静。

也不便直接插手杜家的事,林清屏只能暗暗观察。

听赵大姐说,顾有莲这两天回去得很早,中午也回去,怕是家里事多。

能有什么事?

这天,她借着给顾有莲送东西,去顾有莲家里看,结果,看见顾有莲在洗衣服,一大盆子,肯定不仅仅是她和小麦的,一看,果然,那些衣服明显就是杜家父母的。

“瓶子……”顾有莲擦着手来迎她。

林清屏瞟了一眼这个家,杜家二老在看电视,看得乐呵呵的,面前摆了一堆吃的,林清屏来了,两个人也不说是亲戚,打一声招呼。

“我给你送点儿水果来。”林清屏把水果往桌上一放,也放弃了打招呼的想法,算了,反正本来关系就闹僵了的。

顾有莲猜到林清屏的意图,借口送她,牵着她往门外去。

林清屏瞪着顾有莲,她什么时候说她要走了?

但顾有莲不顾她的眼神,牵着她就往外走。

林清屏只好抓着她在院子里问话,“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有莲有些躲闪,“没什么,这不,杜根爹娘来了,我中午晚上给他们做个饭。”

“做完饭还给他们洗衣服?他们并没有到老得动不了的年纪!”林清屏气道。

顾有莲叹了口气,“反正也只是来住一段时间,看在杜根的面子上,孝顺一点吧。”

“你可真是……”林清屏觉得自己在做恶人了,再说下去跟挑拨是非的没有区别,“你和杜根到底又怎么了?吵架了?”

“一点小事。”顾有莲强笑,“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呢?”

既然顾有莲这么说,林清屏就接不下去了。

两人在外面说话,屋子里看电视的杜家父母却喊起来了,“小麦,小麦!给我倒杯水来。”

小麦正在屋里写作业,听见声音,赶紧放下笔跑出来。

这个时候没有饮水机,也没有净水器,喝的水都是自来水烧开再放凉的,晚上顾有莲才烧了一壶,拿个大茶缸子装着,这会儿不烫了,但还有温温的热。

小麦慌里慌张的,接了一杯水就去递给她奶奶。

结果,杜根娘接过来一喝,一口水就喷在小麦脸上,随即,伸手在小麦身上用力一掐,“死丫头!大热的天,给我倒开水喝!你要烫死我啊!”

小麦疼得眼泪一下出来了,“没有,不是开水……啊——”

随着小麦一声尖叫,头发被杜根娘揪住了。

“还敢顶嘴?谁教你顶嘴的?你那个生不出儿子的娘吗?”杜根娘抓着小麦的头发用力摇,“你个赔钱货!还有脸顶嘴!长大跟你妈一样不会下蛋!”

小麦的头发被扯得生疼,眼泪哗哗地流,却不敢哭出声来。

杜根娘手一松,将小麦用力一推,推到了地上,还指着她恶狠狠警告,“不准跟你娘说,你要敢告状,我就让你爹不要你娘!把你娘赶出家门!”

杜根娘一边骂,一边扯着手指上缠着的头发,就是刚刚揪小麦头发时揪脱掉的,全沾她手上了。

她嫌弃地把头发扔进垃圾桶。

门外响起脚步声,杜根娘凶道,“还不快起来?想装样子给你娘看吗?小心我……”

杜根娘还没说完,小麦就一下子爬起来了,捂着头,跑回了自己房间。

外面响起顾有莲的声音,“小麦?小麦?”

“娘,我写作业呢!”小麦慌忙把头发整理整齐,把眼泪擦干净。

“哦,你要不先洗澡?娘把衣服一起洗了?”顾有莲问道。

“好,我就来。”小麦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开门出去,已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小麦自从上一年级,就是自己洗澡了。

浴室里,小麦脱下衣服,看见自己大腿和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迹,全是奶奶掐的。

她打开水龙头,水哗哗从头顶的管子流出来。

这是她舅给她家做的洗澡的,洗起来很舒服,不像在老家的时候,妈妈要用灶烧水,再用盆子接着洗。

她伸出手去试水温,手掌里却突然钻心的疼。

她一看,是刚才摔倒在地上时,不小心按到地上的核桃壳,破皮了。

她站在水里,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水流从她头顶流下来,流过她满脸,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眼泪。

她一直都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她,娘把她带到首都来和舅妈一起生活,和志远一起上学,不知道该多开心。

可是,一切,从这个暑假开始都变了。

在爹厂里的时候,她爹和娘天天吵架,吵完娘就哭。

现在,爷爷奶奶又到首都家里来了,使唤娘做这做那,还使唤她,更在娘看不见的时候打她,掐她,还都掐在衣服盖着的地方……

奶奶不准她告诉娘,威胁她:如果她告诉娘了,就要跟爹说,不要娘了……

那娘得多伤心啊……

小麦才二年级,不住地该怎么办,天天挨打吗?爹说爷爷奶奶住一阵就回去了,那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奶奶打人真的好痛好痛……

她顺着流水洗头,手在后脑勺一揉,又触发一阵专心的疼。

哦,她差点忘了,这是昨天奶奶抓着她头往墙上撞撞出来的,鼓着好大一个包呢,藏在头发里……

小麦不敢哭出声,用力咬着嘴唇,小小的呜咽声淹没在哗哗的水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