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就可以放心地继续下一个话题了。
“说起钻石，我听说岑莘女士一向对这类首饰颇有研究。可惜她贵人事忙，这两年都没什么机会找她讨教一二，我记得上次见到她，还是在前些年金鸡奖颁奖典礼的后台。”
苏灵溪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微微往上移了几分，正好对上崔姒玉的眼神。
“岑前辈确实很忙，之前我们都在帝都，也没见过几面。”崔姒玉笑容温婉，回答得滴水不漏。
“是啊，一转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总以为拿到金鸡提名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呢。”
“奇怪，你今天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感叹？”崔姒玉状似不经意地问，“难不成这两小杯酒就把你灌醉了？”
苏灵溪莞尔一笑，“可能是因为，杀青总是一件让人感到伤感的事吧。”
崔姒玉沉默了几秒，决定不再跟她打谜语，“如果后期制作顺利的话，我们应该能够赶得上明年的金鸡奖评选时间。”
现在是八月初，今年金鸡奖的评选时间已经截止，她们无论如何肯定是赶不上了。
但苏灵溪对金鸡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至少没有对金马奖的渴望强烈。
众所周知，金马奖被誉为亚太地区的“奥斯卡”，可见其含金量有多高。
苏灵溪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不觉得《布高里》这部片子的风格更适合参评金马奖吗？”
“去年获得金马奖最佳影片的《灯笼故事》和三年前获得金马奖最佳影片的《荔枝笑》都属于爱情片、文艺片类型，和《布高里》的影片风格非常一致。”
“相比金鸡，金马奖也一直都更偏爱文艺片和具有深刻社会意义的影片。对我们来说，争取金马奖的赢面会更大。”
她一番话分析得很在理，同时也单刀直入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凭借沈丽珍这个角色，去争一争金马奖的最佳女主角。
她口口声声说着最佳影片如何如何，实则只是想劝她把力气跟她往一处使。
崔姒玉从小在应酬场里长大，轻易就能洞悉对方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当然，她并不讨厌这种小心思就是了。
“听起来你好像很有把握？”崔姒玉接过助理递来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清茶，“你应该知道，金马提名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她们连提名都没拿到吗？
佳佳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听着这句话，心里不怎么痛快。
“如果只论演技拿奖，我不觉得我会输给谁。”苏灵溪挑了一下眉，眼角眉梢都带着飞扬的笑意，“我很清楚自己的演技可以打几分。”
“难道，您对成片的质量没有信心吗？”
崔姒玉被问得愣了一下，转而又被对方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自信吸引了大半注意力。
她听人说过，苏灵溪在好莱坞那边吃得很开，就连从来没带亚裔玩过的奥斯卡都破天荒为她破了例。
也许……她的自信并不是凭空而来的。
崔姒玉沉思着敛了眉目。
*
苏灵溪25岁的生日派对，依旧在比弗利山庄举办。
只不过比起去年租赁的那栋宅子，她亲自置办的这间别墅明显地理位置更好，宅院也更加精美。
一走进大门就能看到不远处葱葱郁郁的小花园，穿过宽敞的大厅和餐厅，刚好能隔着落地窗望见波光粼粼的无边泳池。
乔伊到的时候，泳池边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被主人精心装扮成宴会厅的大厅里享受这场社交舞会。
“怎么不过去跟他们一起跳舞？”苏灵溪从后面走过来，撞了撞他的手肘，递给他一杯酒水。
乔伊回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她穿了一条柠檬黄与海蓝双色的舞裙，黑发编结成发辫，在脑后盘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用红宝石的玫瑰花型簪子和钻石蝴蝶发夹做点缀，轻盈而不失典雅。
他看得出她应该精心打扮了一番，眉目如画，五官立体深邃，唯有饱满嫣红的唇瓣能显出她不是个地道的白人。
说真的，她的长相确实不像他见过的其他亚裔那样“亚洲”。
反应过来后乔伊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看的举动有多么失礼。
他轻咳一声，耳根迅速染上一抹红色，“他们都在跳交谊舞，我觉得……有点老派。”
“那没办法了，今天的派对主题就是上世纪的社交舞会。”苏灵溪忍俊不禁地调侃道：“你在夜店里学的那种舞，在这可跳不了。”
她这话一说，乔伊的耳根红的更厉害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所处的这片角落光线很暗，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察觉到他的耳朵在发热。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很好？”他别别扭扭地转移了话题。
苏灵溪一笑，“今天我过生日呀。可以收礼物还可以拆礼物，谁会不高兴？”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睛亮亮地看向他，“还是多亏了你带来的好消息。”
“我现在的心情比刚才更好了。”
乔伊知道，她指的“好消息”是：他废了不少功夫才为《启蒙者》这个项目谈下来的女主角——梅丽尔.诺顿，好莱坞30代女演员中非常有人气的一位实力派，五年前就拿到了奥斯卡影后，长相演技都没得说。
《启蒙者》这么一个无ip、无班底，近乎“三无”的剧组，能请到她当女主角，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消息想瞒都瞒不住，一下子就传遍了好莱坞。
也难怪她这么高兴。
“说说看，你是怎么想办法说动诺顿女士的？我认为我们给她开出的条件并不算太好。”水晶吊灯的光芒照在她脸上，她的小脸似乎发着光。
乔伊看着她笑了，“我以为你对她已经很优待了——你忘了吗？我们从没给哪位演员开出过这么高的片酬。”
“梅丽尔.诺顿当然值得我们的优待。”苏灵溪不太赞同他的说法，“更何况这也不算什么，其他剧组给她开的条件也许比我们更好，你知道的，我们目前还比较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