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段言澈能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混到今天这个地位，显然不是个蠢货。
当天下午，苏灵溪没出现。
第二天一早，段言澈就亲自带着经纪人来给她赔罪了。
“苏小姐，昨天是我失态了，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段言澈这会儿没做造型，黑发垂在额前，看起来意外地显小，丝毫不见昨天对戏时的风流豪气。
相比之下，苏灵溪今天摆出的排场尤其张扬，身后跟着整整两列的助理和保镖，就像侍从服侍女王一样，浩浩荡荡地杀进了摄影棚。
“是吗？你觉得昨天那件事只是个‘无心之失’？”苏灵溪环视一周，悠哉地坐上了助理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沙发椅，下巴昂得高高的，“段先生，恕我直言，你道歉的态度可不怎么诚恳。”
棚内其他工作人员看似漠不关心地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实则个个都恨不得竖起耳朵偷听最左侧角落里的动静。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无形中给段言澈增添了不少压力，他不得不把语气再压低几分，“是，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想岔了。”
“但我的初衷，也是为了电影本身着想……”
“为了电影着想？”
苏灵溪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华影集团的电影项目沦落到要靠男女主角炒作才能维持热度了？”
她好久没听到过这么可笑的言论了。
“把一己私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真是厚脸皮。”苏灵溪抬手摘下墨镜，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昨天摄影棚的棚内温度高达37度，而你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故意NG了十几次，强行拖着所有人为了这一场戏反反复复地跑前跑后——你觉得这是值得提倡的行为吗？”
“我……”
“还有，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苏灵溪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额外的精力再在生活里继续表演，如果你想找人配合你炒作，那么很抱歉，你找错人了。”
“现在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管在哪国娱乐圈，炒作恋情永远只有咖位相当才能利益最大化。
而在目前的内娱，基本没有哪个男明星的咖位能够跟苏灵溪相比，段言澈更是拍马都追不上。
想趁机跟她炒cp？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灵溪的语气淡淡，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与坚定。
段言澈来之前想好的一箩筐话术就这么被堵回去了。
他又是气又是恨：气自己的经纪人这种时候半点派不上用场，只知道在旁边装鹌鹑；恨苏灵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直接把他当成小喽啰一样训。
可是不管有多气，多恨，他也只能咬紧牙关挤出一抹笑来，“好，我明白了，我保证之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意外’。”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苏灵溪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懒懒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起了剧本。
段言澈知道，这一举动意味着她不想就这件事再跟他多说什么了。
也意味着不管他还有什么话想说，都最好到此为止。
思忖再三，他还是忍住了火气，带着经纪人快步走回了他自己专属的化妆间。
其他在旁边暗戳戳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边叙也惊呆了。
他们都没想到苏灵溪居然会当众拆穿段言澈的小心思——按照圈内默认的潜规则，这种事一般都是双方艺人和经纪人私下谈的，没有谁会拿到台面上来说。
苏灵溪今天的行为，相当于直接无视了这条潜规则，一巴掌狠狠盖在了段言澈脸上。
偏偏她的咖位足够高，又是占理的那一方，就算是平日自诩格调高的段言澈，也只能硬生生忍了这一巴掌。
“还以为段言澈能多有种呢，看样子，也不过是只纸老虎，只敢对着我们吆五喝六，到了苏小姐面前，照样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然呢？人家苏小姐才是堂堂正正的电影咖，他算什么？要不是传奇影视的孟总当初看上了他，哪有他今天的好日子过。”
“别的不说，段老师演技还是有两下子，也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吧？”
“哎哟，就你狗腿，人都不在这，还喊什么段老师，怎么，他的大名喊不得啊？”
几个年长的工作人员仗着资历，在角落里闲聊了几句，很快就被另一道声音喝止：“好了，工作时间，别在这聊闲天了。”
一群人纷纷做鸟兽散。
这道声音的主人边叙认识，是他手底下的一位制片，负责管理现场，工作能力很强。
当然了，边叙心里也清楚，这几个人之所以这么听这人的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强，更因为他对他的看重。
剧组就是这样一个阶级秩序严明的地方。
一个人再有能力，如果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也只能仰人鼻息地活着。
边叙不自觉又想起了苏灵溪刚刚一针见血的那番话。
她总是这样，强势得毫不留情，好像一点都不怕得罪谁。
从他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的地位，需要顾忌的东西也比现在多得多，所以很少这么直白地发火。
人人都说男人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但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个，总是毫不露怯地展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冷艳又傲慢，对谁都不留情面。
但……她刚才冷着脸发脾气的样子，其实还挺好看的。
母亲当年工作时的模样，说不定就跟她一样——老头子说过，母亲以前也是个果敢强势的泼辣美人。
她们挺相像的。
边叙乱想了一通，一边想，一边有点小高兴。
虽然她没有接受他的心意，但她也从来没对他这么凶过。
这样一看，她其实是个很明事理的女人嘛，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冷心冷情。
而且他还救过她，在她心里，应该算是比较特别的那一个吧？
总而言之，他最后成功的希望肯定比其他人高得多。
边叙一锤定音地下了结论，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