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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老宅管事院中,某间布置清雅的房中。

徐通看着底下人从洪州府寄过来的信,眼中笑意愈显,捏着信纸的手都有些激动的发紧。

当真是老天助他,这回定然能将那两人拆开。

大小姐一定会是他的!

这般想着,徐通便带着这封信去了余大娘子的院里。

……

范雨林自知道他阿姐一直不同意他与柳青宁的事之后,直接便找了过来。

“阿姐,你为何不同意我与柳姑娘的事?”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责问,好似自己多么在理一般。

范雪因秀眉微蹙,神情中带着一眼便能瞧见的不耐烦。

“滚。”

范雨林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阿姐,似是觉得方才是自个儿听岔了。

“你方才说什么?”

这回范雪因直接将手里的账册扔在了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说——滚。”

范雨林嘴唇颤了颤,带上些许气愤。

“阿姐,你怎能如此粗俗?”

“我只是想娶柳姑娘为妻,你为何要反对,难不成我娶柳姑娘为妻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他深觉对方那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自己能有个靠山,只能靠她。

范雪因闻言深感无力,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乖巧听话的阿弟缘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不说坏,但却十足的蠢。

这几年在外求学到底学了个什么东西,学成这般鬼样子。

“范雨林。”

范雪因失望的看向他。

“宁儿拒你多次,根本无意于你,你这般作态是君子所为吗?”

“君子可不会强人所难。”

范雨林一时被后说的有些怔愣,片刻后又开口反驳。

“阿姐,你知晓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才学样貌,我哪一样配不得柳姑娘?”

“她如今或许还认不清自己的心意,但若是时日久了,她定然能知晓我的好。”

“我也会真心待她,此生绝不纳妾,只她一个正妻。”

范雪因听后却只觉得是在对牛弹琴。

“可她不喜欢你,只这一桩,你便是说的再多,说的再好,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阿姐!”

范雨林还在争辩。

“没有男子能像我这般对她好,她如今仍旧孤身一人,往后如何还能嫁得好人家?”

范雪因有些无语的呵笑出声:“她为什么就一定要嫁为人妇?”

“既不缺银子,又不缺人照料,嫁个不喜欢的人图什么?”

“图你对她好?”

“还是图你对她用心不纯?”

范雨林眼神有些躲闪,却并未将范雪因的话听进去。

“可是不成亲生子的女子是不完整的,终将会有缺憾。”

“我能待她好,也能给她一个家,给她一个圆满的人生。”

“将来若是科举有成,还能为她请封诰命。”

范雪因闭了闭眼,长呼一口气: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缺憾,不要将你自己的想法施加在旁人身上,你太自以为是了。”

待睁眼之时,眼中已是平静无波。

“雨林,往后不要再纠缠宁儿,她是我的人。”

范雨林有些没反应过来。

“既是阿姐的人,那我与她成亲岂不是更加亲厚些?”

范雪因:“我与她两情相悦,已六年有余。”

“这般说,你可明白?”

她倒是不担心范雨林将这事泄露出去,比起她自个儿,范雨林更惧怕此事泄露。

一旦她声名有损,定然会连累范家,连累范雨林。

范雨林闻言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法接受范雪因说的那些话。

“阿姐,你故意骗我的是不是?”

可对上范雪因那双认真的眼睛,范雨林再说不出这是对方故意骗他的话。

“怎会……”

“你们都是女子啊?”

范雨林颓然的靠在门边,范雪因眼中的失望换到了他的眼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缘由。

自己心仪的女子竟然与……与阿姐才是……

可消沉不多久,他却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阿姐,你不能与柳姑娘在一起!”

他还欲再说,却直接被范雪因赶了出去。

还真是应了柳青宁时常对她说的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可事情远没有完。

没过三日,余大娘子再次找上了范雪因。

“因娘,我不同意你与那姓柳的在一处,她配不上你!”

范雪因撑在书案前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分外累人。

“娘~”

范雪因拉长了声调,颇有些厌倦又无可奈何的意味。

“此事我已然同你说过了,往后再不会更改,我不可能放弃宁儿。”

余大娘子咬牙切齿,直觉自己女儿在感情一事上是个十足的蠢货。

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几下书案说道:

“枉你这般聪慧,被人给骗了都不知晓,还在这儿一个劲儿的护着那小贱人。”

“娘!”

听到自家母亲这般无礼的称呼自己的心上人,范雪因难得有些恼怒。

“别这般说一个姑娘家!”

可这般却叫余大娘子更是恨极了柳青宁。

觉得都是那柳青宁才会叫自家女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还与她离了心。

“你知不知道,那柳青宁是什么来路!”

范雪因有些不解的看向对方,众人都知晓的事情,还提出来做什么?

余大娘子呼出好几口浊气才继续道:

“她原是那教坊司的官妓!”

“没想到吧?她还曾在洪州府的酒馆卖过酒,接过客。”

“只是长宜驸马与其养父有旧,这才将人给赎了身接到家中以义姐待之。”

“你却叫这般的风尘女子给骗了身心,如今还为了这样一个人忤逆你的母亲。”

“你可当真是糊涂!”

范雪因没信她这话,只觉得是有居心叵测之人从中作梗,神情愈发严肃。

“这些都是谁告诉您的?”

余大娘子怎会不明白自家女儿想的是什么。

可这些事她自己之后也另外派人去查实过,余徐通告知自己的一般无二。

可即便是这般,她也没打算将徐通说出来。

她瞧着徐通踏实,甚至还探了口风。

那孩子即便是知晓因娘这事,却也一直保守着秘密,甚至至今还在等着人回头。

可这般好的孩子,因娘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若是叫她知晓是徐通说的,往后与徐通的婚事就更不可能了。

“没有谁,是你娘我自个儿查出来的。”

“也得亏我查了,不然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事儿。”

“竟叫那勾栏院里的女子闹得家宅不宁,母女离心,姐弟离心!”

“你往后莫再与她往来了,说不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病。”

“娘!”

范雪因震惊的看向她娘,眼里全是疏离与防备。

“您怎能如此恶毒的说道一个姑娘家?”

余大娘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失妥当,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您不必再多说,是与不是我自会亲自去问宁儿。”

“还有,即便是真的,沦落为妓想来也不是她的错,我更不会因此就舍弃她。”

余大娘子被她这偏袒意味十足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抓起桌上的杯盏就向范雪因扔了过去。

正巧就砸到了左边眉尾,割开了一道小口,瞬间见了血。

“冥顽不灵!”

“我今日就将话撂在这儿,范家永远不可能容得下她柳青宁,除非我死!”

范雪因捂着被砸伤的额头,直直看向范母。

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娘子,这会儿却叫人看着无比坚韧。

见到淌下来的丝丝血迹,余大娘子有片刻心疼与犹豫,可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