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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被人塞进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那马车并不大,只能容纳四人。

座椅都是冰冷的碎木,连个软垫都没铺,窗户也是破了好几个洞,被人随便用粗纸糊了糊。

跑起来不仅漏风,还嘎吱作响,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模样。

甚至比不上当初赵绵绵被送往落日观时乘坐的那一辆。

【啧啧,想当年在许川的时候,那赵家大伯找的马车虽然小,但好歹不破。

眼下这马车是又小又破,真是映衬了那句话——越努力越心酸,主播这两年算是白混了。】

【白混个屁,人家这是掩人耳目,掩人耳目懂不懂?要啥自行车呢!】

【呵呵,还掩人耳目呢,依我看这贺家人就是没苦硬吃。

说不定他们前脚刚出贺家的大门,人家萧海州后脚就得到了消息,真当那么多玄麟卫是吃白饭的?】

【哈哈哈,行了行了,看破不说破,你们就别逼逼了。】

【就是就是,我还没见过逃命主播呢,再说了,这不比她蹲在家里混吃等死的好看?】

赵绵绵没空搭理直播间的粉丝们,她的心思都放在此时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母子三人身上。

是的,母子三人。

除了秦舒虞和贺时宜,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上来的贺时筠。

看到贺时筠,别说赵绵绵了,就连秦舒虞与贺时宜都面露惊诧:

“你不是去了西蜀吗,怎的这时候出现在京城?”

“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说这个时候。总之,今晚我需要跟你们一起出城。”

贺时筠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带了一丝的惨白,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低沉嘶哑,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贺时宜约莫知道家里出了事,但他稀里糊涂的被人拎上马车,根本来不及细想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贺时筠说要与大家一起坐车出城,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只有秦舒虞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了贺时筠一眼,又拧了拧手中的帕子,一脸的欲言又止。

按照冯绍与贺简行的安排,今晚秦舒虞应该带着两个孩子走北城门,先是找到接应的人,再跟着一批出城的货物离开京城。

原本一大两小算不上惹眼,乔装打扮一下再给守门的侍卫塞些银钱,这事就能成个七七八八了。

可眼下又多了个贺时筠,秦舒虞的心里就彻底没底了。

不带他吧,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秦舒虞根本见不得贺时筠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自生自灭。

带上他吧,几人出城的难度系数又直线上升,保不齐要全军覆没,悉数落在那玄麟卫的手里。

加上贺时筠的身份……

秦舒虞左右为难。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贺时筠的身份,却感受到了秦舒虞的为难,纷纷在公屏上七嘴八舌: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啧啧,主播,不得不说,你这二哥可真是天选倒霉蛋啊。】

【呵呵,你们还有空嘲笑别人?

主播一个人逃跑的难度系数是100%,拖家带口之后逃跑的难度系数变成了200%。

现在又多了个贺时筠,那逃过玄麟卫追捕的难度系数直接成了%!】

【就是,这贺时筠一看就没干好事的样子。

你们还记得他上次潜入太傅府偷了个什么东西,最后把玄麟卫招进贺家搜捕的事情吗?

感觉这次他又闯了什么大祸,抄家灭族的那一种。】

【因翠斯汀~屋漏连逢夜雨,主播你完了你完了!】

【???怎么感觉你们那么兴奋?】

【看热闹不嫌事大,禽兽,真是一群禽兽!】

看到贺时筠的那张脸,赵绵绵狠狠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倒不是因为两人不对付,而是贺时筠这个人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简单来说,就是这人自带倒霉体质,碰上他,铁定没好事。

赵绵绵打了退堂鼓,有点不想跟秦舒虞他们出城了。

而直播间的观众为了看戏,纷纷劝她:

【别啊,主播,别这么快放弃啊!】

【就是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守门的侍卫花了眼,真的把你们放出去了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上了贼……呸,马车了,主播,你就别多想了。】

【咳咳,主播的直播间让我相信了一句话。】

【什么话?】

【[滑稽]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一群不认识的人,总能坏到一块儿去。】

【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的坏到一块儿去,我们这是替主播苦中作乐好不好!】

在直播间观众的幸灾乐祸之下,赵绵绵有种跳车的冲动。

只不过还不等她做好摔断脖子的心里准备,几人乘坐的马车“嘎噔”一下,从路上的一个小土坑上压过。

撞击之下,破旧的车厢飞起又落下。

车内的四人也跟着车厢上下晃荡,悉数在车内撞了个七荤八素。

“哎哟!”

这是秦舒虞。

“怎么驾车的,不长眼吗?!”

这是贺时宜。

“唔……”

这是贺时筠。

“呜呜呜,好疼!”

是赵绵绵。

“头儿,鱼儿上钩了,我们什么时候下手?”

“不急,上面交代了要抓个现行,这些姓贺的还没出城,我们这时候下手太早了,再等等。”

“好家伙,这回连贺时筠也在,估摸着能一锅端了。”

“行了,别贫了,等抓到人再说吧!”

这是……

守株待兔的玄麟卫!!

赵绵绵:【?!!】

赵绵绵的听力极好,她听到那些躲在暗处的嘀嘀咕咕,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偏她既不能脱身,也不能提醒别人,只能坐在马车里,虚的直冒冷汗。

赵绵绵不说话,整个车厢里就听到贺家母子三人的抱怨与低语:

“烦死了烦死了,这破车还要坐到什么时候啊!”

“哎,再忍忍,等出了城就好了。”

“呵,你当这还是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当少爷啊?

贺时宜,你可长点脑子吧!”

“不长脑子?你说谁不长脑子?!”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吵了!”

“娘!你看看二哥,他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一回来就数落我!!”

“怎么,猪脑子就许你长,不许别人说?

贺时宜,你都九岁了,可不是什么少不更事的小屁孩了。

我可警告你,你给我消停点,莫要再给家里惹祸了!”

“惹祸?我能惹什么祸?!

我可是堂堂贺家的小少爷,又不是什么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就算惹了祸又怎么样,那些人还能杀了我不成?!”

秦舒虞:“?!!”

贺时筠:“……”

赵绵绵:【……】

贺时宜这话一出,本不宽敞的马车里死一般的沉寂。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贺时宜立马闭上了嘴,却微微抬起了下巴,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赵绵绵。

贺时筠落在赵绵绵身上的目光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可里面的戏谑与冷漠还是让直播间的观众忍不住在公屏上跳起了脚:

【妈的,敢说这种话,主播,教他做人!必须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