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高觉还是比较认同计林的计策,对于行善积德之事依然想去做。
端王府管家何劲从门外走进来,低声回禀,“殿下,已到子时,该歇息了!”
高觉一挥手,计林识趣地走出书房。
“何管家,明日安排一下,本王要去明华宫拜见母妃。母妃正在为本王物色王妃人选。先下去!”
高觉瞧着何劲离开,顿感一丝无力,在京城之中并无多少助力,想要夺得储君之位,这一路走得太难。
每一个夜晚,高觉睡得并不好,偌大的京城,竟然容不下一个端王。“这个京城的繁华惹人恼,戴家百年来手握半个朝堂,无人敢触戴家的权势,太子还要看戴家的脸色,若不能铲除戴家这个祸端,本王在京城永无出头之日。龙威军远在黄州边境,只要将越国公戴云赶回封地即可。”
端王的心思不难猜,这个静寂的夜晚,着实令人费解。
不知睡了多久,戴云迷迷糊糊地醒来,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女人,轻声低语,“这个女人天性自然,丝毫没有国公夫人的风范......”
田清韵睁开双眼,嘟着嘴,瞪着面前之人,“说什么呢?小女子就是国公夫人!依兰公主在戴府是二夫人,本夫人最大。”
戴云呵呵一笑,眯起眼睛低声说,“夫人,天还未亮,好好睡。”
说完话戴云穿好衣服,披上一件厚披风慢步走出内室,内室独留田清韵一人慵懒地躺在床榻上,偶尔还有几声怨气。
戴云站在西苑庭院中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突然想到一件事,此时薛恒手握长剑走过来,躬身施礼,“公子,出事了!”
“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薛恒低声讲话,“小俊在太学读书,近日在京城陪着戴素梅逛街遇到端王府的管家何劲,何劲出言调戏戴素梅,小俊气不过当街与之理论,竟然被何劲强行押入京兆府大狱,此事该如何处置?”
戴云冷哼一声,“端王好大胆子!一个小小的王府管家如此欺侮素梅郡主,真是一出好戏!今日早朝端王不用去了!”
“薛大哥,你带几名亲卫在半路抓捕端王和管家何劲入刑部地下监牢。这是本国公的军令!若有人敢不从,即便是端王,亦可诛杀之。当年陛下暗中授意奸佞之臣暗害家父家母,今日当街斩杀他一个亲儿子,算是讨债!”
“小俊那边如何处置?”
戴云迅速冷静,交给薛恒一块玉质令牌,“将京兆府尹领到刑部大牢亲自审问何劲,若查实是诬告,便可免戴骏的罪!这是陛下当年钦赐的令牌,王公贵族必须服从,拿上令牌快去办事!”
“本将军不欠皇家的恩!陛下欠戴家数十条人命!今日起,戴府亲卫只听本将军之令,本将军做事全凭本心,不做违心之事!”
薛恒跪下来接过令牌,“在下接令!”
这一刻,薛恒深深地感觉到一股弑杀之戾气,换做是谁,谁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杀父杀母之仇必须要报,不管仇人是谁,即便是高高坐上的皇帝也不行。
戴云瞧着薛恒离开的背影,心中升腾起一股恨意,这股恨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下的京城戴家人皆对皇室充满敌意,外地的藩王对陛下和太子虎视眈眈。每年从腊月初到除夕,戴公庙的香火最为旺盛,陛下对戴家的威望甚为忌惮。
此时戴云感到一股凉意,不知何时田清韵从后面紧紧抱着他,低声倾诉,“公子,为戴家惨死的族人报仇这条路,小女子愿陪公子走下去!陛下用人不明,自私自利,天性凉薄,治国混乱,令人心寒。”
戴云不想说话,只想完成复仇,心中不断绝的怨气难以释放。
“夫君,今日为何不去上早朝?”
田清韵这一问题,戴云冷哼一声,“五日后案子审结,到时再去上早朝。这个朝堂幕后操纵者还是陛下,去与不去,有何区别?本将军兵符在手,可随意调动京城各路大军!谁也不惧!”
田清韵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只想享受这片刻安宁与幸福。
戴云想要的很简单,只有一件事,制衡世家大族和皇室藩王,庇佑大康百姓,扶持仁君登基,肃清污浊不堪的官场,还大康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世戴云只想为戴家的荣耀而活,为大康百姓而活,或许上一世在那个世界中多有委屈和不公,在这个世界他不想再活得憋屈,只想潇洒地活着,越国公府在大康深得天下民心,以其百年久盛不衰的官声和名望足以震慑一众宵小之徒。
戴云今日又没去上早朝,今日早朝太子高寅在朝堂上没有见到戴云和端王高觉,倒也没有多过问,依旧像往常一样处理朝政,丞相余昀如实禀告今年各州郡县官吏的政绩考核。
高寅略显几分不耐烦,一摆手,“余丞相,吏部考核一事全权交由丞相来办!”
余昀手持玉笏,躬身施礼,“微臣定全力办妥此事!”
此时一名禁军兵士跑进来禀报,“太子殿下,端王的马车在街市上被蒙面的黑衣人拦住,端王和王府管家被劫走,现下不知所踪!”
“什么?端王被人劫走?谁这么大胆?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等事!”
高寅故作生气的样子,心中暗喜,“速速传令京城巡城司满城搜索,一定要把端王救回来!”
这名禁军兵士慢步走出崇文殿。
崇文殿中文武百官皆面露惊惧之色,太子高寅站起身,高声讲,“诸爱卿,莫要惊慌,端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京城巡城司定会保护诸爱卿和京城百姓的安全!”
“散朝!”
高寅在时纲的搀扶下大步走出崇文殿,心中不停地思考,“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劫持端王?”
“殿下,端王被劫怕是有人在报复端王。听闻端王的管家仗势欺人将太学生戴骏强行抓入京兆府,戴骏可自由出入越国公府,深受越国公的喜欢。戴骏这个太学生,勤奋好学,擅诗文,机敏通达,是俊才。”时纲笑着讲。
高寅神情大变,“此事不用管,端王自作自受,在汉国使臣武隆之死一案查清前,端王最好别上朝。京兆府尹该动一动了!”
时纲轻甩拂尘,“殿下,端王在京城树敌众多,未必是越国公府动的手!”
“本宫不关心这个!只要端王倒霉,本宫就开心!”
这就是高寅的心思,他不关心谁劫走端王,只关心朝堂安稳,若能有人戳端王的命门,他定会拍手叫好。
端王被劫一事快速在皇宫和京城散布,京城巡城司和禁军全部出动去搜索端王。敬妃田一荷跑到景阳宫哭闹,高世尧叹息一声,只能低声安抚,“爱妃,莫要慌张!太子已派出京城巡城司和禁军去搜,定能救回觉儿!”
田一荷此时已方寸大乱,不知是何人竟敢劫持端王。
“陛下,觉儿在京城树敌众多,前些日子和越国公对着干,文武百官皆对觉儿失望,若觉儿被救回府,臣妾恳请陛下给予觉儿一个实权的官职。”
高世尧禁不住叹气,“爱妃,此事再等等,先要把觉儿救回来!”
田一荷无奈地叹息,“陛下,觉儿在京城空有一座王府,并无兵士护卫,此事令臣妾很担忧。”
“先把觉儿救回来,到时朕会派人暗中保护她。”
高世尧近日来在景阳宫静养,今日听到端王被劫一事,方知京城一众世家大族在京城颇有势力,敢在京城街市劫持皇室宗亲,其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
在皇宫,在京城,在建州颖东郡和颍西郡,端王被劫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端王的脸丢得干干净净。
戴云此时坐在望月亭中轻摇折扇,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瞧了一眼刚回来的薛恒,“薛大哥,今夜把王府管家何劲假意救出来送到京兆府,接下来令何劲承认诬陷戴骏,最好把何劲毒打一顿,让端王府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公子,端王要关上几日?”
“五日!”
“先把戴骏接进府中养伤,京兆府尹该换人了!”
薛恒领命离开望月亭,迎面撞上走上假山的定王高瑛,回了一声,“殿下,我家公子在望月亭。”
定王高瑛瞧了一眼薛恒,一摆手,继续向山顶走,一头汗,不停用手擦着头上的汗珠,刚走上假山,四下瞧了瞧,刚好看到演武场上数百名府兵在训练,用余光瞥见正在亭中品茶的戴云,暗自思量,“越国公今日在府中好生逍遥,端王被劫,好似不是越国公的杰作,不如去探探口风。”
高瑛打定主意,慢步走进望月亭,合上手中折扇,望着京城的繁华街市,“表弟,今日在府中颇有雅兴,可曾听闻端王被劫一事?此事再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端王的面子丢尽了。”
戴云刚煮好茶,倒了一杯热茶放在石桌上,轻笑一声,“表兄,坐下来,喝茶,此茶源自云滇之地,今日并未上朝,端王被劫好似挺好玩。天子脚下,竟还能发生这种荒唐事。”
高瑛笑着展开折扇,缓慢地坐下来,端起茶杯闻了闻,“此茶甚香,记得送一盒给本王!”
“定王殿下,听闻端王在京中名声不好,怕是仇家太多,苍云侯,安王,凌王,这些曾手握重兵的王侯,早就瞧着端王不顺眼,一个逍遥王爷轻轻松松地获封亲王......”
高瑛呵呵一笑,轻摇折扇,“本王也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也有劫持的可能。这个笑话不好笑!”
戴云笑着摆手,“雪儿,上点心和滋补药膳。”
花雪儿站在一旁立刻照办,不到一刻钟,石桌上多了三盘甜点心,还有两碗山药滋补药膳。
“定王殿下,这是甜酥,绿豆糕,红豆酥,还有山药滋补药膳,山药,精羊肉,冬季大补之药膳。”
花雪儿在旁笑着介绍,定王高瑛笑着拿起汤勺喝了一口药膳,频频点头,“还是表弟会吃,这糕点好吃。”
戴云一摆手,挥手示意花雪儿站在一旁,“表兄,这个京城鱼龙混杂,自从太子监国,外地藩王皆对太子和端王虎视眈眈,京城一众世家大族现下唯戴家马首是瞻,这个年不好过,一旦各方动起来,受益之人是陛下。定王府愿意看到这个局面发生吗?”
高瑛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低头沉思片刻,“本王已知如何处置此事,一动不如一静,太子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陛下若敢废长立幼,那几个藩王定会闹事,彼此相互制衡为好。”
“若有一日太子被陛下废黜,本国公会站出来推举表兄登基。定王一脉,宁王一脉,皆是太宗嫡系。陛下所在的一脉乃是皇族旁系。这个皇位也该回到太宗嫡系手中......”
高瑛第一次听到这番言论,哈哈大笑,“越国公,本王从未考虑过此事,陛下自登基以来刻意打压宁王和宸王昔日部将,定王一脉百年来亦受打压,若真有那一日,本王定不忘戴家从龙之功!”
戴云默默地点头,“明年开春,本将军要率龙威军彻底击败汉国铁骑,力保黄州边境平安无虞,渝州边境有定王的私军在定然无事,大康边境安稳,余下之事徐徐图之。陛下在敬妃的撺掇下定会生出废黜的念头,太子和端王定会斗得昏天黑地,两败俱伤,到那时定王殿下的机会便来了!”
“表弟,为何要选本王?”高瑛甚为疑惑。
戴云双眼能喷出火来,用阴沉的语气说,“表兄,陛下欠戴家数十条人命,当年戴府灭门惨案是陛下暗中授意奸佞所为,这个仇愚弟不敢忘,端王自私自利,不体恤百姓;太子虽仁义,依然处处听陛下的话,皆不是仁君做派。表兄乃定王嫡亲,太宗嫡亲血脉,定是仁君。”
定王高瑛正在沉思,紧攥双拳,一想到陛下的所做所为,回应一声,“本王答应!这个污浊不堪的朝廷,这个独断专行的陛下,不值得本王为之卖命!”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