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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宁王相比,定王高瑛的命略好一些,老定王高世德一直站在高世尧一边,和戴天德力挺高世尧登基即位,高瑛在高世德卸下王位之时承袭定王爵位,后坐镇兵部,任兵部右侍郎。高瑛的封地也是老定王高世德曾经的封地渝州,高瑛的两个儿子养在渝州王府中,渝州军是历代定王的私军,其长子高封和次子高昀皆在渝州军中历练任职。

戴云和定王高瑛的姻亲关系在大康人尽皆知,也正是因这层姻亲关系,大康百年世家门阀大族和皇室宗亲在暗处支持戴云,左相司马绶都不敢为难戴云,倒是右相成天兴三番五次地派人刺杀戴云,早已招致左相司马绶的不满和排挤。高世尧平日不管这些,却已知晓整个朝堂的动向。

这边定王高瑛和戴云骑马前往郊外十里处的栖云山,而薛恒独自驾着马车回到戴府。建州城外的栖云山,是建州城北部的屏障藩篱,平日里来此游玩的人很多,今日有三三两两的游人来此赏花,栖云山的桂花开得正盛,山顶的清风亭是俯瞰京城的好地方。

高瑛和戴云骑马上山,一直到半山腰,将两匹快马绑在半山腰的两棵树上。戴云和高瑛各自换了一套便服走着到山顶,戴云腰间挂着的凌风剑格外耀眼,高瑛拉着戴云慢步向山顶走,一边走,一边讲着栖云山的趣事。

“表弟,听栖云山的老辈人说,这栖云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在很久以前,栖云山上有一条恶龙作祟,它兴风作浪,毁坏庄稼,伤害百姓。百姓生活在恐惧和困苦之中,渴望有人能够为民除害。后来有一位名叫许仙的青年挺身而出,他手持宝剑上山斩龙。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许仙终于将恶龙斩于剑下,为民除去祸害。从此栖云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和谐,百姓们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个云,和表弟你的名字是同一个字。栖云山每年都有很多诗人前来吟诗作画。”高瑛很是得意,这里曾是他年少时常来的地方。

戴云瞧着栖云山的秋景,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表哥,这里还真是游玩的好去处,想必是表哥常来的地方。”

高瑛笑着点头,“你有所不知,这里春日,夏日,秋日,冬日,每季都有好玩的景致,站在山顶的清风亭可以看到整个京城,和戴府假山上的八角凉亭一样,戴府上的八角凉亭是望月亭,清风望月是京城的两个有名的亭子,就是戴府一般人进不去,前几日听闻太子去过戴府,表弟还和太子打了一架,太子打输了。凌风剑不愧是御赐的宝剑。”

戴云突然一抬头瞧见清风亭,清风亭果真和戴府的望月亭一模一样,戴家百年古宅还真是京城一佳景,“果然是清风亭!”

高瑛慢步走进清风亭,戴云紧跟在后面,清风吹拂起两人的长发。戴云拉着高瑛坐下来,从衣袖中掏出大理寺的审讯记录和案子具结文书放在凉亭的石桌上,“表哥,这是大理寺近来审讯的均州刺史墨青运贪墨一案的文书,先看一看。”

高瑛怀疑地拿起审讯记录和案子具结文书逐一看,脸色变得异样,“这还没上交陛下吗?宁王府的管家怎么会参与其中?”

戴云叹息一声,将头转向一边,“表哥,这是真的,大理寺正焦福之全权办理此案,我连审案都没去,宁王府的管家康泰现在还关在京兆府大牢中,据暗线来报,宁王指示康泰胁迫均州刺史府属官联名诬陷均州刺史墨青运,就是因为墨青运查到私铸军械兵器的仓库,正要查封上奏。宁王在越州有封地,有私军,竟然还私铸军械兵器,这倒底是要做什么?”

高瑛瞧着戴云叹息几声,“还有什么?当年姨父姨母的死也和宁王有干系?”

戴云禁不住点着头,“具体细节还没查清楚,但定有关联,成天兴这个右相和宁王有紧密联系。表哥,你教我一个两全的办法。”

高瑛瞧着凉亭四周的景致,低声说,“为何要第一个告诉我?”

戴云无奈地叹气,“表哥,我们是一家人,宁王也算是连襟,我也不想宁王因为这件事丢命。”

高瑛轻拍戴云的肩膀,严肃地说,“表弟,这个案子如实上报给陛下,具体如何处置看陛下的决断,我也会去劝宁王回头是岸。换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心乱,你只管照实上报,其余之事莫要问。皇家之事一时也说不清楚。”

“多谢表哥的理解!”戴云说出心里话,和定王高瑛敞开心扉。

高瑛低声说,“表弟,陛下也是心狠之人,太子虽说是养子,但也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儿子,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太子的性命,陛下的小儿子高觉不足十二岁,尚未到弱冠之年,再过几年就是皇位之争,皇家之事莫要多参与。当年父王和姨夫力挺陛下登基,那些皇室宗亲有人记恨父王和我。世事难料,还是小心为好。”

戴云读懂高瑛的心思,继续和他闲聊,“儿时我在黄州清风坡无忧无虑,很开心,只要看到松林那边有小松鼠出没,就会很高兴,两只小松鼠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来回反复跳跃。”

高瑛瞧着戴云腰间的凌风剑,手指凌风剑,“这个可以拿出来耍耍。”

戴云笑着解下凌风剑递给高瑛,“好好看!”高瑛接过凌风剑,认真瞧着凌风剑剑鞘上的龙凤雕饰,轻轻拔出凌风剑,长剑锋芒毕露,舞起来剑气凌越清风。戴云第一次发现凌风剑舞起来颇有惊人的剑气,在旁快乐地拍手鼓掌。

戴云和高瑛在栖云山一直待到未时四刻,两人骑马返回京城,一路上出奇地顺利。高瑛骑马直接回王府,戴云骑马回到大理寺,刚下马,将马绑在大理寺门前的拴马桩上,一抬头,瞧见一个熟悉的人,竟然是段天福,“公公,你怎么来了?”

段天福瞧着一脸笑意的戴云,一甩拂尘,“戴大人,戴公子,你可让老奴好等啊,陛下召见,跟着老奴进宫,要带上陛下想要看的文书。”

戴云似懂非懂地点头,“公公,一起进宫面圣。”

段天福拉着戴云坐上马车前往皇宫,一路上戴云试探地问了几句,还是没问出什么,只能暂且忍耐。每一次面君都会出现一些意外之事,戴云早已习惯这些事情。

“戴公子,戴大人,你还是好好想想上次面君的事情。”段天福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戴云从衣袖中掏出一沓文书,低声说,“公公放心,早准备好了,大理寺的官员办事干脆利落,烦请公公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段天福叹息一声,轻吹一口气,“戴公子,戴相爷在世之时可没公子这般调皮。”

戴云这才知道段天福的事情,和原先猜测得一样,陛下的贴身太监竟然是家父生前安插的人,“公公放心,在下知道公公的美意,会和家父一样保护公公。”

段天福惊讶于戴云的聪慧,还是笑着点头。这就是段天福最真实的样子。

他领着戴云一步步走进御书房,高世尧正坐在书案前看奏章,瞧见戴云走进来,站起身笑着问:“戴爱卿,均州刺史一案可查清?昨夜爱卿的奏章朕已看过,均州之事朕已知晓。”

戴云躬身施礼,从衣袖中掏出大理寺审讯记录和案子具结文书递给高世尧,“陛下,大理寺已审结此案,这些是审讯记录和具结文书,请陛下览阅。”

高世尧接过这些文书前后看了三遍,神情变得异样,“宁王府的管家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胁迫均州刺史府属官联名诬陷均州刺史墨青运,还派人追杀墨青运的家人,想要杀人灭口。朕已调越州刺史付生任均州刺史,越州司马孟得霄暂代刺史一职。现下之困局,该怎么破?”

段天福此时在旁拿出一封书信递给高世尧,“陛下,这是越州司马孟得霄写给宁王的回信,被禁军在城外截获。”

高世尧展开书信看了一眼,书信内容:

宁王殿下,越州形势岌岌可危,京城有人前来质询私铸军械兵器一事,越州境内铜铁矿的开采出现劳力减少,工匠逃跑,恐被朝廷发觉,只能暂时隐蔽。成相府的门人无事生非,来越州刺史府质询下官此事,请宁王殿下安抚好成相爷,切切。

越州 孟得霄 白

高世尧将书信递给戴云,“你也看看,越州司马竟然是宁王的人,还和成天兴有关联。”

戴云思考片刻,跪下磕头,“陛下,臣有一计可令宁王困于京城,先把老宁王一家接到京城王府,名为孝敬,实为软禁;第二步将越州军分批调往北境抗击秦贼,待越州军离开越州,速调成州驻军进入越州,名为换防,实为监视;第三步微臣带人前往越州暗访查出越州私铸军械兵器的铜铁矿所在地,撤换暗中投靠宁王的官吏。至于京城的宁王也不敢有动作,宁王没了私军,没了封地,只是一只困在牢笼的老虎。不足为虑。”

高世尧频频点头,笑着说:“戴爱卿果然好计谋!现在看来,越州司马孟得霄也不堪重用,朕已决意让墨青运官复原职,调任越州刺史,宁王府管家康泰和成相府的管家成源先行无罪释放,只有让两人先动起来才能有所收获。古人云,予取予夺,先投下诱饵,才能调到大鱼。”

戴云低声回道:“陛下圣明。明日微臣便动身前往越州暗访,宁王殿下私铸军械兵器必须有凭据才能定罪,太子殿下可同往,顺便体察南境民情。”

高世尧笑着点头,“戴爱卿,前几日太子请旨处斩三年前秋闱犯事的一干人犯,这是你给太子出的主意吧?这招敲山震虎果然好用,今年的秋闱可顺利进行。”

“臣不才,但身为太子少师,定要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戴云再次躬身施礼。

高世尧高兴地说:“戴爱卿说得在理,朕准太子与爱卿同往越州暗访,听定王说爱卿棋艺不错,来对弈一局。”

戴云应了一声“臣遵旨”。段公公在软榻上准备好围棋棋盘和黑白子棋子。

“陛下,先请落子。”戴云选了白子,高世尧选了黑子。高世尧笑着执黑点三三位,戴云还是执白子落在天元位,一来一往中,一黑一白落子,戴云在落后十子后依然留了一口气,借助这口气顺利提黑子十三子。高世尧瞧着棋盘深入思考,心中对戴云的棋艺大为赞赏,突然扔下黑子,笑着说:“戴爱卿,这盘棋等爱卿从越州归来继续下。”

戴云站起身,躬身施礼道:“臣棋艺不精,还需继续向贤者请教。”

高世尧在对弈之时看出戴云的小心思,也没有点破,便命段天福护送戴云出宫。待到戴云走出御书房,太子高寅从后面的屏风走出来,施礼道:“父皇,戴老师好计谋!”

高世尧拉着高寅坐在软榻上,低声说:“寅儿,戴云在帮你树立好口碑好形象,驻军换防之事可在两日内完成,有成州驻军在,越州那些贪官庸吏定然不敢造次。若是此次越州查案干得好,满朝文武便再也不敢非议朕的寅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愿去南境不毛之地?”

太子高寅满口答应,“父皇,儿臣相信父皇的眼光,更相信戴老师断案的本事,儿臣谢过父皇的谆谆教导!”

高世尧甚是欣慰,继续和高寅闲聊,“戴云办案难免年轻气盛,你也一样,此次下去查案莫要再冲动,上次恰巧有戴大将军相助才平稳过关,这次再有差错朕也保不了他。”

高寅连忙说,“父皇教训得对!戴云就是这样,年轻,爱冲动,这次儿臣看着他,保证老师不惹事,只查案。成州驻军刚换防到越州定然水土不服,要安抚一下驻军的将士们,这些将士们驻守边境异常艰辛,还有忍受与家人分别之苦,难免会有思乡之情,要好好安抚。”

高世尧突然感觉太子长大了,“寅儿,戴云是怎么教你的?还不到两个月,你真是脱胎换骨,越来越像储君了。这个老师还是选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