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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分寸就不会说这种话,这些话你是哪里听来的?”周敞又问了一遍。

风铄显然还没觉出什么,咕哝着:“九哥别生气,我还能从哪里听来,皇宫就这么大。”

“你是说现在皇宫中的人都这么传了?”周敞惶惶然有些惊慌失措。

“九哥别急,不是的……”风铄见周敞脸色不对,赶忙解释,“前些日子,我无意中听见母妃跟芮嫔娘娘说话,提到说你去跟太府令家的小姐见面了,该是有意要娶她,还说什么该换王妃了云云……”

周敞就心中吐槽,如今细细想来,风铄一个小孩子,倒真是偷听到了不少信息,难道还是个顺风耳?

这么一想,又不禁定睛去瞧风铄的耳朵。

也不是很大的,算不上招风耳。

且说,沁妃孙氏到底是有遛没遛,本来自己八卦也就算了,为什么每次八卦都能让儿子偷听到?

“见面的话也就算了,那当太子的话呢?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周敞拼命压抑却还是没好气儿。

风铄终于瞧出周敞脸色不善,声音更低:“那个是前几天,曹愤在讲学堂的后院的竹林里不知跟谁说话,元介听到之后,告诉我的。”

“元介,怎么他也……”周敞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人一天难道都是闲着没事儿干,竟传话了吗?

风铄甚至有些委屈:“元介说,曹愤不知跟谁说话,说端王兄的腿不行了,就要拉拢九哥你,然后要是你当上了太子也同样能给他带来好处。总之,是要把太子的位置握在手中才行,不能让荣王兄和显王兄得了去。九哥你别生气,这又有什么不好……”

“不,别说了。”周敞抬手阻止,她需要静一静,脑子都乱了。

她是知道曹愤的,风铄的另一个伴读,那个什么礼部司祭的儿子。

自从元介也成为风铄的伴读之后,风铄基本上就不大理会曹愤了,但曹愤伴读的身份还在,也都还是天天来讲学堂一起上学。

儿子说的话肯定是从老子那里听来的,那么礼部司祭又是谁的人,怎么无缘无故说起这些话来?

风铄说完,见周敞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更加担心,又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至于希望九哥当太子的话,那就是我自己所想,没旁人知道。”

周敞心乱如麻,没想到“闭关”了一个月,本来以为事情平息下去,却是该传的谣言还是一点儿不少在传。

“这话你除了同我说,没有再同别人说过吧?”周敞冷静了一会儿,还是要耐心问风铄。

“没有、没有了……”风铄赶紧摇头,却眼神慌乱。

小孩子撒谎的技能还未成熟,周敞直接不信:“你还跟谁说过?说实话?”

“没有,真没有。”风铄还是否认。

“你跟你母妃说了?”周敞觉着,若是跟沁妃孙氏提起,问题也还不大,反正沁妃是个明眼人却又不多事儿,虽然爱八卦但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

风铄不回答,反而避开周敞目光。

“不是?那还有谁?”周敞又一股火冒上来。

他们现在坐在四面透风的凉亭里,说的却是最不能让人知晓之事。

风铄再抬头就红了眼眶,委屈巴巴:“九哥,我真没跟谁说过,最多就是上次元介也听见了,因此想起来跟他说过两句。但是就算我不说,他不也是自己听见的嘛,我还让他不要外传呢。”

周敞一见风铄的红眼圈就知是自己的态度吓到了他,再听他如此说,赶忙将他揽入怀里:“没关系,你没说就好,九哥刚才是急了些,不要在意。”

风铄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多一些,见周敞肯哄他,也就又宽了心。

“你做得是对的,以后你跟元介也不要再提及这些事情,就算他说,你也要警告他,阻止他,知道吗?”周敞还是要叮嘱上两句。

“我知道。”风铄小声答应,在皇宫长大的孩子,有许多事儿也不需要多说,早就都明白的。

“至于那个曹愤……”周敞又想到此人,最近几次来看风铄的时候基本都没留意过,“你跟元介关系好是关系好,但曹愤到底也是你的伴读,你也不要太冷落他。此人年纪不大,竟然就敢如此口无遮拦,还在宫中说三道四,可见是家教很有问题,你也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亦不可信任。”

“那是……”风铄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从周敞怀中挣脱出来,“九哥,我就不像他,我这些话只对你说了而已,至于元介,我那是出宫在他府上无人的时候才提了一嘴,可没在皇宫里说过。”

“你说什么?”周敞一惊,才稍稍平稳下来的心骤然悬起,“你们昨天还在元府提起此事?”

“就昨天一次。”风铄比了一根手指,拼命保证,“就我跟元介,再没别人了。”

周敞控制着面部表情,甚至还伸手过去拍拍他背,装作没什么大不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若是九哥能当太子,我会由衷高兴。”风铄被周敞起伏不定的情绪所感,不敢说太多,“然后,我问元介,要是九哥你另娶了别的女子,他姐姐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让他有个准备……”

“……”周敞已经没了呼吸,心里翻江倒海。

想到昨晚元亓的种种不对劲儿,甚至对她异常冷淡,这些都直觉地暗示她,昨天元亓回娘家,很可能是听到了风铄和元介的对话。

半晌,周敞才又问上一句:“你们昨天在元家说这番话的时候,旁边可有其他人?”

“当然没有。”风铄十分肯定,“我们当时是在花园池子边抓锦鲤,元家的锦鲤比御花园锦鲤池里的还大……。”

“啊、啊、啊……”周敞听不下去了。

还没有?

在一个四面没遮挡的地方说话,这是怎么肯定没人的?

周敞的心真是如热锅里的鱼,不但被反复翻了面地煎炸,还时不时被颠起来抛上去又掉下来。

即使凭借直觉,他也几乎可以肯定,元亓昨天在元家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但风铄还是小孩子,又是话已出口,计较不得。

这简直是要逼疯人呐。

风铄却还在一旁道:“九哥、九哥,你放心,真的再没旁人了……”

“好,没事儿……”周敞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了这么半天话,你渴不渴,要不要再吃点儿东西?”

没事儿?

没事儿,昨天元亓为什么要提前回来,脸色还那么难看?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在那之后,周敞未免风铄多心,又勉强陪着玩到了下午。

风铄小孩子心性很快也就忘记了先前的事情。

两人最后一个身累,一个心累才各自分开。

周敞不知该如何是好,脑袋里反复猜测,最后实在不能肯定,也不知能怎么办,但既然元亓昨日没提,她也不打算再主动提起。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奕王坚持不另娶她人,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