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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息功!”方多病猛地一声惊呼,脚下犹如疾风掠过,瞬间就连跨三步,心急如焚地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满心只想着探一探王青山的气息。

李莲花声调沉缓且庄重地说道:“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龟息功至多能够维持三日,若要苏醒,必须在白会、檀中穴两处扎上三针才行。如今,十多日已然过去,他确实已魂归天外,一命呜呼了。”

“所以,王青山起初是假死。但由于没人为他施针,这才从假死变成了真死。故而凶手必定是其亲近之人!”方多病经此一番提点,顿时恍然大悟,也总算明白了李莲花为何会如此断言。

“你再仔仔细细地瞧瞧,分辨分辨究竟是闭气身亡,还是遭人谋害。”李莲花说着,边将手中的书递向方多病,示意他再用心查看查看,对于他这般轻率地下定论,心中很是不满。

方多病满心不情愿地接过李莲花递来的书,随意地翻动了几下,没想到竟然是一本三字经。他满心狐疑,暗自思忖着:“这小儿读物,王青山怎会看得津津有味?”不对,王青山一个成年男子屋内怎会存有孩童的书籍?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团,犹如两道纠缠在一起的麻花。

李莲花不满地斜了一眼正围着金身仔细查看、来回转悠的方多病。

“他嘴唇这里……”方多病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金箔下面竟然显现出暗红色的血迹。

“这人死前必定是受了伤,所以凶手才会用这厚厚的金箔来加以掩盖。”方多病若有所思,神情凝重地说道。

李莲花也看到了那处血迹,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深沉,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

“你把他后背的金箔剥开看看。”李莲花语气平静地吩咐道。

方多病见李莲花这般理所当然地指使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然而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照做了。

待金箔缓缓被剥开,后背的印记毫无遮拦地显露出来。那是一个黑色的手掌印,恰似恶魔狰狞留下的恐怖印记。

方多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惊声高呼:“竟然是五毒掌!这可是江湖中极其阴毒狠辣的功夫。”

李莲花神色凝重到了极点,凑近那黑色的掌印,仔仔细细地查看,缓缓说道:“能施展这功夫的人屈指可数,如此来讲,凶手的身份范围又缩小了不少。”

方多病眉头紧蹙,好似两把紧闭的铁锁,双眸中燃着熊熊的怒火与深深的困惑,咬牙切齿地说道:“究竟是那四人中的谁如此心狠手辣,施展这般歹毒至极的手段?”

李莲花微微睁大眼睛,面露惊讶之色,心中不禁感慨:方多病这小子倒还有点真本事,竟能认得。看来确实不能小瞧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身不及他人之处。

“这是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成名绝技,十年前金鸳盟被灭,大部分人被百川院抓走关押地牢,一部分人隐匿了起来。辛雷就是那漏网之鱼。”方多病此时脸上带着几分骄傲与得意,眉梢飞扬,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得意洋洋地卖弄起来。

李莲花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很给面子地向他拍了拍手:“方刑探果真是了不起。厉害,厉害。”

“我厉害我知道!”方多病下巴一扬,傲娇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开心,那笑容仿佛明媚的阳光。

李莲花缓缓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向外走去。

不多时,李莲花匆匆返回,神色略显急切地说道:“去王掌门登仙的地方瞧瞧,说不定能有其他发现。”

二人来到外面,阳光有些刺眼。周围是一片古旧的房舍,略显破败。身为天机堂少主的方多病,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四周,对于机关可谓是如数家珍,只见他时而俯身查看,时而眯眼思量,很快就看出了这当众羽化登仙的机关门道。

但方多病仍存一处疑惑,他眉头微皱,喃喃自语:“为何王青山要做假成仙?

李莲花对方多病问道 你读三字经的时候多大呀?”

“本少爷天资过人,三岁就熟读三字经了,怎么,你俩不会五六岁才读吧!”方多病双手叉腰,骄傲地说道,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所以,方刑探,一个五十有余的男子为何会看这种稚童才看的书呢?”李莲花双手抱胸,紧紧地盯着那本三字经,目光深邃如海,眉头微微皱起,对着方多病缓缓诉说。

方多病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闪烁着一丝灵光,“除非……”他的眼睛倏地一亮,仿佛瞬间领悟到了什么关键之处,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下巴。

“除非,他有一个孩子。”李莲花紧接着他的思绪说道,声音在这略显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亮明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自己的推测很有把握。

“他想找的灵童,不是十六岁,而是六岁。”李莲花的话语恰似投入湖水的巨石,在方多病的心间激起层层汹涌的波澜。方多病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如此想来,先前的种种谜团仿佛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灵山派一直有着不许娶亲生子的严苛规矩,他自然也不愿将这庞大的财产留给座下弟子,因而想出了这个选拔灵童的主意,只为把财产留给自己的私生子。

也许这个计划正是辛雷所献之策。

“记不记得我上山时差点撞到的那个妇人和孩子?”李莲花微微眯起双眸,抬起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轻声提醒着方多病。

“你是说,那两人就是王青山的夫人和孩子?”方多病也立刻忆起了那两人,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庄重起来,他双手握拳,身体前倾。

李莲花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极有可能,当时那妇人眼中盈满了哀痛与迷茫,隐隐还透着恨意。而且这灵童大会所定的是十六岁,她却带着五六岁的孩子上山。依我之见,应当是来探查王青山是否真的身亡。”李莲花来回踱步,神色凝重。

“后来发觉不对,却因孩子年龄不符就被赶下山去了。”李莲花停下脚步,看向方多病,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夸赞道:“方多病果然聪慧过人。”

“刚刚不是问这还魂之术怎么用吗?这可要仰仗天机堂少主的大力帮忙才行啊。”李莲花脑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凑近方多病,神秘地眨了眨眼。

方多病听完这个计划,忍不住大喊:“李莲花你这鬼主意可真多!”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缓缓铺展。微风轻轻掠过,带来丝丝凉意。

李莲花神色庄重地通知灵山派三位弟子和管事来到空旷的院内。他目光犀利,直视着他们三人,缓声说道:“王掌门头七已过,魂魄离体太久,今日子夜时刻,我会做法,还请诸位告知其余弟子离院子远一些,以免惊扰先师弱魂。”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等掌门魂魄暂时归体之后。我与掌门沟通,届时我们自会把掌门的意思传达给诸位。”说完,李莲花微微点头,一脸肃穆,全然不顾几人或惊或疑的神色,一派高人的形象转身朝屋内走去。那身姿挺拔,步伐沉稳,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屋内,烛光摇曳,方多病早已准备完毕,就等上面传下的信号了。他紧张又兴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机关,手心微微出汗。而侍女离儿也守在一个烟炉旁边,手持蒲扇严阵以待,神情专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莲花坐到王青山前面,深吸一口气,已然准备好了。听到四周轻微的动静,暗想那几人看来也就位了。

“魂魄自在,身无挂碍。三魂七魄,圆满愉快。十方正神,护体煞解。三十三天诸佛神,九霄云外喊魂灵。归!”李莲花双手快速结出不同的法印,指法如飞,令人眼花缭乱。他紧闭双眼,嘴中念念有词,声音浩荡,仿佛穿透云霄。

当最后一个归字出口,身上的衣物无风自飞,发丝张扬飘洒在身后。而屋内开始飘散出阵阵神秘的云雾,那云雾缭绕,如梦如幻。这一刻,衬的李莲花如九天玄神一般,光芒万丈,让人不敢直视,只能低头跪拜,稍有不慎就怕亵渎神灵。

方多病听到归字,立刻转动机关。

前方王青山的眼睛瞬间睁开!那双眼空洞无神,却在这昏暗的屋内显得格外诡异。

外面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刚刚被李莲花这一身惊人的做派震得不知所措,现下看到王青山真的睁开了眼睛,纷纷震惊地睁大双眼,嘴巴大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恐惧和惊讶交织在他们的脸上。

李莲花趁机开始表演:“大师既已脱俗登仙,今日不得已招大师回魂,只为请教谁才是大师要找的灵童。”

王青山的嘴唇上下碰了碰,似乎在艰难地说着什么。

“明白了,大师一直有放心不下之人。今夜会托梦给灵童,若灵童明日能答出此人姓氏,那那个人就是真正的灵童。还请大师将答案写在这张纸上。”

王青山的手臂僵硬地抬起,手握毛笔,一笔一横地写下文字。

李莲花拿过,斜着看了一眼,直接在蜡烛上烧掉。只是拿着纸张的手稍微偏了偏。

“心愿已了,魂魄归位。去!”

李莲花抬手一指王青山,那人再次闭上双眼。身体平静恢复死人模样。身上飘飞的衣袍也慢慢平静下来,静垂在身上。

离儿捂着口鼻停下扇着烟炉的手,方多病等那些人离开之后,也一脸惊奇地跑了上来。

“可以啊,李莲花。你这一手招魂简直帅到极致!要不是我知晓你们的计划并参与其中,就凭你这一系列的操作,我恐怕都要深信不疑了。你刚刚那架势,真跟神仙下凡一般,令人都不敢直视。”方多病兴奋至极,手舞足蹈地围着李莲花不停地打转,活脱脱像只雀跃的小鸟,嘴里滔滔不绝,双眼之中满是钦佩与好奇的灼灼光芒,时而眨眨眼睛,时而歪着头望向李莲花。

李莲花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方多病,颇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道:“夜已深矣,我要回去安睡了。”他那疲惫不堪的神态,仿佛在无声地倾诉着他已耗尽所有精力,眉毛微微蹙着,事情既然都已了结,方多病自然也没了阻拦的道理。

这一番装神弄鬼下来,着实把他累得够呛。此刻,他只感觉胸口隐隐作痛,脚步也显得颇为沉重,弓着背缓缓转身离开,一只手扶着腰,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

次日,阳光璀璨明媚,可惜却难以照亮这人心的诡秘幽深。

几位灵童与灵山派众人以及众多见证人齐聚一堂,气氛紧张压抑到了极点,众人皆屏气敛息,静等着最终答案的公布。

李莲花神情泰然自若,不紧不慢地将提前备好的纸张交给鹤归派掌门,徐缓地说道:“这是昨日王掌门给我的答案。”他双手捧着纸张,微微弯腰,眼神坚定。

那人接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起,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目光中透着谨慎。

随后,他向刘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了。

朴管家面色肃穆,神情紧绷,逐一打开灵童们所写的纸张,上面有的写着“贺”,有的写着“赵”。而方多病的小厮旺福所写的竟是“贺兰”。

方多病与李莲花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皆看到了心中预先就有的答案。方多病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李莲花则轻轻点了下头。

鹤归派掌门拿出李莲花给出的纸条,打开一瞧,与旺福所写的竟然如出一辙。

旺福自己也是惊诧万分,眼睛瞪得溜圆,“我……我不是……我明明……”旺福急得磕磕巴巴,额头上冒出了硕大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满脸尽是惶恐不安与手足无措,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你明明交的白纸是不是。有人换掉了你的答案是吧。”李莲花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旺福说道。

旺福忙不迭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眼里满是慌乱。

方多病目光扫向旁边站立的朴管家,冷声道:“纸都没放好露出来了。”

朴管家听到这话,急忙低头看向袖口,这才惊觉自己已然露馅,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慌乱。但他这一番动作,其他人都明白过来其中有猫腻。

三弟子二话不说,径直过去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果然从其袖中拽出一张白纸。

朴管家还在竭力辩解,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嚷着:“说是误会,这是陷害。真正的灵童已经选出来了,这旺福就是掌门。”

李莲花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且听我细细道来。起初,我就觉得这掌门之死透着诸多古怪。咱们先来说说这答案被换一事。旺福本交的白纸,却莫名被换成了写着贺兰的纸,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有机会接近这些纸张且心思缜密之人,朴管家,从你几日来的行动轨迹和在众人不注意时的眼神闪烁,你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再看这掌门之死,表面上是化金身而亡,众目睽睽之下看似毫无破绽,可若仔细推敲,便能发现诸多端倪。王青山真正的死因,并非所谓的化金身,而是背后一记阴狠毒辣的五毒掌。这五毒掌,乃是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成名绝技。我为何敢如此推断?这几日我明察暗访,发现掌门与你过从甚密,每次你们接触后,掌门的神色都略显异样,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眼神闪躲,仿佛心中藏着极大的秘密。还有,掌门屋内一些物品的摆放有被动过的痕迹,那案几上的笔墨似乎被匆忙挪动过,书籍也并非按照原先的顺序摆放,明显不是寻常整理所致,倒像是有人在急切地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一切的蛛丝马迹,都精准无误地指向了你,朴管家。

昨晚纸上只有一个贺字。并没有贺兰。只有杀死掌门的凶手才会知道这复姓贺兰。”

二弟子一听,顿时恼了,双手握拳,怒喝道:“你们乱说什么。什么杀死掌门?什么情人?”

大弟子也是满脸怒容:“师傅明明化金身而死,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了。”

方多病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高喊:“离儿”

楼阁上的离儿闻言点点头,调整铜镜。铜镜因为日光的反射,加之铜镜上的金粉,直接照耀在下方,变得波光粼粼,好似飞升之景。

“所以趁大家低头跪拜的时候,来了一个金身替换。就是这么简单的障眼法把大家骗的团团转。”方多病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所以,这些都是假的。”二弟子皱着眉头,生气地问道,眼睛死死地盯着朴管家。

朴管家一脸无所谓,撇了撇嘴说道:“都是掌门安排,我也是听命行事。与我无关。”

“你还装傻呢,朴管家,不,应该叫你旺福的爹吧!”李莲花一语道破这个秘密,目光犀利如刀。

旺福不可置信地看着朴二黄,眼中满是失望和疑惑,然而朴二黄的眼神却丝毫没有给旺福一丝回应。

“还是叫你金鸳盟奔雷手辛雷啊。”李莲花又语气轻轻地爆出一个惊雷。

这时朴管家的脸色瞬间大变,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中饱含着浓烈的杀气。

方多病见状,不动声色地走到李莲花的旁边站定,警惕地盯着朴管家。

“你们可以去屋内检查一下王青山的后背,有一个黑色掌印就是奔雷手的成名绝技。五毒掌。”李莲花双手抱胸,神色严肃。

大弟子朝着三弟子使了个眼色,三弟子立即转身跑回屋内查看。

李莲花有条不紊地将案件原本的经过陈述了出来。

没过多久,三弟子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大声喊道:“确实有个黑色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