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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动了动手脚似有话说,沉默片刻郝昭点点头,即欲言又止。

见他表情扭捏,李悠心中好笑,毕竟年少还什么都写脸上。

这小子心思也不难猜,是怕自己觉他刚即束发,侃侃而谈有自负狂妄之嫌。

呵呵一笑,二人引步前行,李悠开口就是反问:“伯道,可知甘罗,项橐?”

郝昭一听李悠竟直呼他表字,内心一喜,又听甘罗,项橐(tuo)更是溢于言表。

二人是谁略知一二,皆是以文立名的大人物。

面露疑惑一拱手:“自乃一介武夫,怎可与之相提并论。大人切莫折煞小子也。”

李悠伸手拍了拍,少年不算宽厚的肩膀,开口直戳心窝子:“甘罗十二为上卿,弱冠之龄却展非凡之智,立不世之功。”

“项橐七岁为孔子师,以聪慧胆识三问折服圣人,拜其为师。故,有志不在年高,伯道即心怀韬略何不效仿先贤,大抒心中所想,有错改之,无错加勉,莫让世俗圈禁,让岁月空流才是。”

郝昭闻言大受震撼,万没想到李悠居然给他这么高的期望。

平日也会与人述说,多以一笑了之收场皆因为他年少。

随即一愣,驻足看向身旁李悠两年前也是个弱冠少年,心中一股认同感油然而生,内心想法渐变火热。

正巧前方杂草中有一小松才冒尖尖角,郝昭望其出神。

李悠顺眼望去,呵呵一笑一首杜荀鹤的《小松》脱口而出: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李悠上前,拔掉周围杂草手扶小松,看着郝昭道:“初时如深草之刺头,不为人所瞩目,相信假以时日,此松必为凌云之木。”

一言落罢,郝昭嘴唇颤抖当即眼圈泛红,傻子都知这是在借松喻人,喻的人就是他自己。

同时也叹李悠才华之高,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郝昭不在犹豫,拱手一礼开口即言:“既敌帅计谋百出,那一切计谋只做备选。十倍兵力可攻城,反之亦然。差距甚大,敌强我弱,却是难题。不过,如遵其五点,可守城无虞。”

说完停顿几息,少年心性展露无余。

李悠呵呵一笑,主动配合:“是哪五点,可详细说来。”

郝昭再拱手立身形,正衣冠,开口即言:“若昭之所言,如得大人心意,昭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应允。”

心中摇头,原是自己会错了意,这小子搞得这么正式,李悠见之也收敛表情,点点头:“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能力范围内。如有所请,无不应允。”

郝昭闻言心中大畅,先拱手谢过从容自信,立时侃侃而谈:“若遇敌军数万围我小城,可从以下着手固城防,备器械,分兵力,察敌情,安民心。”

李悠听后心中吃惊,能提出这五点已是不俗,不自觉拱手道:“愿闻其详!”

郝昭摇步移身,伸出一指道:“其一,固城防。修筑城墙,补其罅隙(xià)增高加厚,使敌难以攀越。城门以坚木铁叶加固,设闸板、悬门以防敌军冲城。城上多置女墙,以为士卒掩体。”

再伸一指:“其二,备器械。储弓弩箭矢,以远射御敌,备滚木礌石,待敌近则击之。有火油者,可制火球,火箭,焚敌攻城之具。”

“其三,分兵力。选勇将率精兵守城门要冲,余众分守城墙四方,互相应援。昼夜轮值,使士卒无懈怠之时。”

“其四,察敌情。遣斥候登高远望,察敌军动向,知其虚实。若敌军有疲态或可乘之机,则出奇兵击之。”

“其五,安民心。城中百姓,使之各安其职,助运粮草,修缮城防。赏罚分明,激励军民同仇敌忾,共守城池。”

一口气说完,五指张开单手一合,从容自信:“心者,气之城也。兵者,城之卫也。心固,则气亦固。兵固,则城亦固。如此,城若金汤,万敌不可破。”

李悠听后目瞪口呆,心中拍手连连,这可以说一份基本满分答卷,当即哈哈大笑,口中连声称好;“伯道当真大才,当真大才!任一城门校尉当真屈才矣。”

招揽之心,溢于言表。

郝昭怎会感觉不到,当即一喜,但话未出口,已有巡夜兵丁见有火把亮光出声呼喝:“现已是宵禁,谁人在此逗留?当真好大胆子,是黄巾贼寇不成?来人给我拿下。”

一言既出,十几兵丁迅速围了上来。

郝昭脸色一沉,来人是他的死对头巡夜校尉姓史名力,与法曹主事颇为亲近,因见其欺辱良家被郝昭呵斥,未能得逞便怀恨在心,故此二人多有不睦。

郝昭小声讲述,李悠闻之微微一笑点点头。

兵丁左右避让,史力跨马笑呵呵挪步上前,马背横一女子被五花大绑,口中呜呜叫个不停。

见是郝昭,嘿嘿一笑,故意在女子身上某处捏了一把,探手一闻目露挑衅。

主动开口道:“此妇宵禁还在路上小跑,必与黄巾贼寇有所勾结,本校尉将之擒获,欲带回鞭笞审问,你可有疑异?”

郝昭立时大怒:“胡说八道,她分明是陈二家新娶小妇,怎会是黄巾贼寇?”

史力眸色一冷,手中马鞭一指李悠道:“此贼妇就是与他接头,系本校尉亲眼所见,证据确凿不容狡辩,给我拿下。”

他早就看到了李悠,还有追风身上的马甲心生贪婪,也知其非富即贵。

但能和郝昭侃侃而谈者,又单人单骑,即使有些身份定然也不会太高,无本万利,不取心痒痒。

将马甲献给法曹,相信很快他就不是个小小巡夜校尉,即使出了问题,还有法曹顶着,如今乱世死个人太正常不过。

郝昭闻之,一声大喝:“史力休得胡说八道。”

史力充耳不闻,已经被黄金迷了眼。李悠一声冷笑,抽剑就斩,一颗大好头颅咕噜滚地。

事出突然,温热洒脸众人才反应过来,兵丁个个直咽口水,左右相视无人敢上前。

郝昭也被吓一哆嗦,内心砰砰直跳。

李悠环视一圈,一举手中司隶校尉印授:“吾乃御前亲封司隶校尉,专惩不法,如此颠倒黑白者该杀。”

双眼一眯,环视一圈:“尔等可想试试吾手中宝剑锋利否?”

印授一出,十几兵丁头也不敢抬连声不敢。

“伯道去将人放下来!”

妇人已经吓的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瘫软在地。

李悠摸出几串五铢钱塞到妇人手中,转头一声呵斥:“你等将人好生送回,如有插翅必定取尔等头颅。”

十几个兵丁,口水直咽连连称是。

李悠的杀伐果决出乎郝昭预料,这也是他头一次直面杀戮,死的还是他的死对头,这与昔日,为生民赠犁的少年形象截然相反。

胸藏大义,又有良善之心,也有雷霆手段,郝昭内心莫名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