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京的路途遥远,楼钟玉半路上就被颠簸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绑着,马车内没有一个人,他被捆成粽子,动弹不得,只能用喉咙发出点声响。
“唔嗯!唔唔唔!”
外头随着马匹的嘶鸣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马儿在路边吃草的咀嚼声。
车帘子被掀开,露出阿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楼钟玉情绪更加激烈,瞪着眼看他,仿佛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唔!唔唔!”
阿寒拿下楼钟玉口里的布条,并很迅速的捂住耳朵,果然如他所料,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责怪。
“阿寒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真的把你当兄弟,你这样背刺我!!”
楼钟玉尖叫着仿佛要把阿寒的耳膜刺破,阿寒眼里闪过无奈,随手点了他的哑穴:“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若是少爷再叫,那属下再点穴。”
楼钟玉被阿寒冷硬的态度所吓到,虽然阿寒面冷心也不热,可从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
他把阿寒当兄弟,阿寒却私底下背刺他,楼钟玉伤心欲绝,一想到回到京城铁定没他好果子吃,楼钟玉杏眼里积满泪水,很快就热泪盈眶。
晶亮眼泪划过红润的脸蛋,楼钟玉哭的可怜,虽然没有声音,可那一抖一抖的肩膀做不得假。
相信再冷血冷硬的人见到这样的楼钟玉也会于心不忍。
阿寒和楼钟玉相处一年对他已经大概了解,知道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只好半蹲在车板上放缓语气,“只要少爷不吵闹,我就把穴道解开。”
楼钟玉眨眨眼,算是同意。
阿寒点了他几个穴道,楼钟玉就发现之前说不出的话能说出来了,他不敢再吵闹,只是恳求阿寒。
“阿寒,我这个姿势好难受,手脚都麻了,你能不能给我松开,我保证不乱跑,就算你让我回去受罚我也认了。”
阿寒这次没有心软,“少爷不要为难属下。”
他没有告诉楼钟玉,这次回去不是受罚,而是……
总之他奉旨行事,圣上让他将人带回去,他就只能带着楼钟玉回去,即使那段悠闲自在的时光很美好。
美梦破碎一切终成泡影。
楼钟玉拱拱鼻子委屈的直掉眼泪:“你就没有把我当朋友吗?”
阿寒没说话,这默认一般的行径让楼钟玉哭的更伤心了,他不想回去,真的不想,不想面对那糟糕的一切。
阿寒用手帕给楼钟玉擦泪,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珍宝,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楼钟玉最爱吃的糕点。
他拿着一小块桔红糕放在楼钟玉嘴里,语气僵硬:“条件简陋,还请少爷见谅。”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楼钟玉知道自己不吃,阿寒可能真的就不喂他了,阿寒的心特别狠,他知道的。
不然怎么会送他去受罚,说不定邬乘御那个大坏蛋要把他宰了喂狗呜呜。
他张嘴像一个被投喂的小动物,边哭边吃糕点,直到他打了声嗝,阿寒又给他奉上一杯牛乳,有点凉,但是他最喜欢喝的那家的牛乳,楼钟玉又很给面子的喝完了。
“我想上厕所。”
楼钟玉夹着腿看起来很紧急,阿寒眼眸微动,出去半天随后丢给楼钟玉一个小罐子,还带着丝丝牛乳味。
楼钟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寒:“你让我用这个?”
阿寒没说话,这又是默认的意思。
楼钟玉怎么可能接受的了,当即撒泼打滚起来。
马车内空间狭小,只够楼钟玉转一圈,所以为了表示他的抗议,楼钟玉就左一圈右一圈的乱转嘴里嘟囔:“让我用这个除非我去死!”
阿寒不吃这套,解了楼钟玉身上的绳子,随后就出去,留下一人一罐面面相觑。
楼钟玉暴跳如雷,一脚将罐子踢出马车,陶瓷罐子“咕咚”一下滚到地上,碎成几瓣。
“让我憋死呜呜,爹爹娘亲姐姐玉儿好想你们,但是玉儿要死了呜呜……”
阿寒:……
“少爷,外面天黑,您确定要在外面如厕?”
楼钟玉停止哭泣,掀开马车旁的帘子一看,夜幕漆黑,树影婆娑,鸟虫鸣叫,阴风嗖嗖。
“我……我敢。”
反正他是不会在马车里解决的。
楼钟玉四肢发软发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绑的血液不流通,还是下马车被吓得。
楼钟玉一下马车就联想到恐怖的画面,他靠在阿寒身边,虽然阿寒身上也散着冷气,但他早就习惯了。
“为,为什么停在这里?”
阿寒敛眉:“如果少爷不耽搁此时已经到城镇了。”
楼钟玉艰难的吞咽口水:“我我就在后面上厕所,你别走。”
阿寒现在很放心,因为楼钟玉再想逃跑也不会选在此刻,很快不需要他催,楼钟玉自己就脚底冒烟的跑上马车,就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
“阿寒,我们现在还能走吗?”
“夜里太黑了,马儿也看不清路。”
意思是不能。
“那你能不能在马车里睡?我害、害怕……”
阿寒犹豫一会就进去了,马车里只燃了一根蜡烛,他的光不足以照亮整个车厢,楼钟玉害怕也情有可原。
阿寒就这样坐在一旁,抱着剑闭目养神,楼钟玉也不说话,有安全感十足的阿寒在他身边,他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阿寒就驾车启程,一路上将楼钟玉看的严防死守,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主仆俩很快就赶到了京城。
刚巧是邬乘御登基大典的当日。
楼钟玉哀怨的看了一眼阿寒,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有意的。
回到楼府,楼父楼母没有一丝笑意,甚至楼母还哭的眼眶通红,楼钟玉以为是邬乘御下旨要赐死他,虽然心里难受,可他还是选择先安慰父母。
“娘你别难过了,以后我不在了您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楼钟玉还想对他爹说几句煽情的话,谁知道一面对楼父,脸上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楼钟玉整张脸侧过去,不消片刻就出现一道通红的手掌印。
“孽子,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