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修年的声音,赵氏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娘放心,我已经把他们赶出院子了,等到您什么时候能信任他们了,再让他们进院子。”裴修年对她低声道。
赵氏带着泪意不住对他点头,随后便身子一歪,倒在榻上。
“娘!”
惊吓忧虑之下,赵氏当天便发起高烧来,赵氏这一病,把裴双双也给吓到不住大哭,家里一时兵荒马乱。
裴修年和顾滟两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个人,好不容易把裴双双哄好,赵氏却怎么也睡不安稳,总是在睡梦中惊悸而醒,弄得裴双双也老是被吓哭。
裴修年就把她抱到了自己房间,和顾滟分来照顾两人。
赵氏病情凶险,一直高烧不退。有顾滟毫不吝惜异能的给她治疗,还是直到后半夜,赵氏的高烧才退下去,整个人也安静下来。
顾滟异能几次耗尽,喝泉水喝到想吐。
等赵氏睡熟她刚走出赵氏的卧房,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裴修年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扶着她做到旁边的软榻上。
“你快好好休息,双双睡了,娘这边有我看着。”裴修年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心疼道:“别娘的病还没好,你却病了。”
顾滟现在看到水都觉得反胃,把水杯推到一边,“我今晚就睡在这,你去帮我抱一床被子来。”
“滟滟!”裴修年不赞同地叫了一声。
顾滟揉了揉眉心,抬头与他对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我说我要睡在这。”
最后还是裴修年败下阵来,去赵氏卧房里抱来一床被子,将软榻上的矮桌抬下来,给她铺好。
顾滟掀开被子躺好,看着他眉眼也柔和下来,“我先睡会,有事就叫我。”
裴修年应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快睡吧。”
等顾滟醒来已经天光大亮,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她恍惚了一阵才醒过来神来,赶紧抬头往赵氏卧房中看了一眼。
赵氏也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药,裴修年就坐在床边,她一看过来便察觉,对她一笑,“醒了?”
“娘,你感觉怎么样?”顾滟掀开被子,趿着鞋走到赵氏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的烧昨夜就退了,虽还有些病后的虚弱,但整个人精神气已经恢复了,心情也好了许多,笑意重新回到脸上。
赵氏拉下她的手,顺势将她拉到床上抱着她,“我好多了。”她感动又心疼地抚着顾滟还有些苍白的脸,低声道:“听年儿说,是你照顾我一夜是吗?辛苦你了。”
“没有一夜,下半夜就去睡了。”顾滟看她脸色依旧很苍白,还有些不放心,抱着她继续用异能给她治疗,“双双呢?”
话音刚落,裴双双就从外面跑进来,“我去喂白白了。”声音带着雀跃,随着赵氏好起来,她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活泼。
在她身后,短腿的小狗像是一团毛绒团子一样颠颠地跟着她跑进来,被门槛绊倒,直接栽进赵氏的卧房中。
这副憨态逗得众人一乐,白白费劲才翻身起来,又围着裴双双撒欢。
“不是不让你带到屋里来吗?”赵氏轻斥。
乡下的狗都是养在院子里轻易不让进屋,赵氏的观念一时扭转不过来,一直都不许裴双双把白白带进屋。
裴双双躲到裴修年的身边,“是哥哥同意的。”
“她昨晚闹得厉害,我就把白白放进屋,陪着她一起睡的。”裴修年解释道。
赵氏嗔道:“你也太惯着她了!”
“娘,双双难得有个玩伴。”顾滟也在旁边帮腔。
赵氏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滟滟都开口了,那我也只能同意了。”
裴双双立刻欢呼一声,兴奋地把白白抱起来,“白白你以后都能陪我睡觉啦!”
“你个蠢丫头。”裴修年戳了戳她的额头,“咱们俩说了半天娘也不同意,你嫂嫂一句话就让娘同意了,说明娘根本不疼你!”
裴双双闻言立刻靠到顾滟的身上,反击道:“娘疼我,嫂嫂也疼我,就不疼你!”
“你这丫头!”裴修年气得发笑,扬手要去拍她的脑袋。
她赶紧躲到赵氏胳膊后面,气鼓鼓地瞪他。
看着裴修年难得吃瘪的模样,赵氏和顾滟都忍不住笑起来,笑声中还夹杂着白白的叫声,这样温馨的气氛也驱散了这两天一直笼罩在裴家的阴霾。
中午,顾滟用泉水煮了些鱼片粥,正打算吃饭,在院外守着的府兵,又送来了饭菜和干净的水。
顾滟挑了几道清淡的菜,剩下有些油腻的让他们送给平娘他们了。
吃过饭,一家人又说了会话,裴双双就困得直揉眼睛,赵氏也有些精力不济,便抱她去睡了。
顾滟看了一眼裴修年,看他眼下青黑一片,“你一直熬到现在,快去睡一会吧。”
“现在想起我来了?”裴修年有些不满道。
家里她每个人都关心,唯独没正眼看过他一眼,还真是双双那丫头说对了,她嫂嫂一点都不疼他。
顾滟横他一眼,“你是傻了还是憨了,睡觉还得我给你想着。”
裴修年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娘子真是狠心。”
“赶紧滚!”顾滟抬腿去踹他。
裴修年扭身躲过,“娘子怎么老喜欢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还说,都怪你整天没个正行,双双才一直都不愿意改称呼,再叫我撕烂你的嘴!”顾滟跳起来去掐他的脸。
裴修年赶紧抱住她的双手,求饶道:“错了,我错了。”
顾滟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就去了东次间软榻上,打算守着赵氏和裴双双再睡一会。
看她这一副冷淡的模样,裴修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站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京城的消息没有那么快传过来,倒是很快查到了死鸡的源头,是永昌城外一个村子里爆发了鸡瘟,卓知府赶到的时候,大部分的死鸡都已经焚烧掩埋了。
死了鸡之后,村民就把死鸡都扔到村后焚烧地来了,谁也不知道有谁来偷过鸡,线索到这里就中断了。
永昌城十分繁华,每日进出的外地人不知道有多少,没有任何线索,要想找个人就如大海捞针。
“师兄不必太过忧心。”裴修年对一脸忧虑的卓峰说道:“安心等待老师的消息便是。”
卓峰是个最随和不过的人,此时脸上也布满了寒霜,“堂堂宁国公,居然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对付你我就罢了,竟然置全城百姓不顾。”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可见这群权贵究竟糜烂荒唐到什么程度!”
送茶进来的顾滟看他这样微微一惊,看了一眼裴修年。
裴修年对她微微摇头,她便没有多言语,只把茶放下便退出去了。
等她离开,裴修年才对卓峰道:“师兄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出了这门,跟谁都不要再提了。”
“也就能跟你说说。”卓峰捏了捏眉心,脸上怒气散去,只余下一脸疲累,“万寿寺那边事情也多,我就不多留了。”
裴修年将他送到门口,他又道:“府医已经检查过,井水已经没有问题了,你们不用再担心。门口的府卫也会转到暗处,你们平日里也不用理会。”
“多谢师兄。”
卓峰踩着脚蹬刚要踏上马车,马车后,两匹马疾驰而来,来的竟是黄星文和万寿寺监事。
见两人面色凝重,尤其是黄星文脸上还带着沉痛,卓峰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监事从马上跳下来,冲卓峰行了个礼,而黄星文一从马上跳下来,就直闯裴家大门,口中还大叫着,“顾姑娘,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