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就在厂里解决。
食堂就在厂房旁边,是从厂房隔出来的。
厂里最近招了不少人,前些天招了十个工人,今天又来了四个销售,吃饭的人从十几个变成二十几个,今天整整有三十个人,做饭阿姨没做过这么多人的饭,一时没掌控好,做的饭菜不太够。
一人一碗饭或一个大馒头就没了,都没法儿加饭,偏偏工人有大半都是大男人,食量又大。
这说出去多难听,堂堂食品厂的员工吃不饱饭,说出去笑死人。
阿姨匆匆忙忙煮了一盆面条,林引珠让人去厂房里拿了两包卤肉做成浇头,拌面吃。
之前生产的一批卤肉,只卖出去一批,还剩下一大半卖不出去。现在都忙着搞辣条这个新产品,这批卤肉更销售不出去。
那卤肉保质期没过,又是肉,厂长没发话,工人们私下也不会拿,就一直放在厂房里。
吃过饭就到了午休时间。
住在宿舍的就回宿舍休息,离家近的或回家、或在食堂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
阿晓想要搬到宿舍来,便先问了问叶叔。
叶叔:“我记得还有房间,现在职工宿舍挺热闹的,前几天新来的工人有几个人住进了职工宿舍。具体的你问一下刘姐。”
叶叔抬手指向正在擦桌子的食堂阿姨。
阿晓凑上前去:“刘姐你好,我是新来的员工,您叫我阿晓就行。”
刘姐乐了:“你这丫头,我儿子都比你大,叫什么刘姐,叫刘婶吧。”
“真的?真看不出来呢,您儿子多大啦?”
“二十三啦,也是我们厂的。”
“您儿子都这么大了?真没看出来呢。”
刘姐知道阿晓这话有水分,但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年轻?这话听着多让人开心呀。
阿晓向刘姐打听宿舍的事。
刘姐带着她往宿舍走:“除了我们一家,还有两个大妹子,我们住在二楼,她俩住在三楼,这俩人你可以喊姐。哦,对了,前几天,又有几个年轻人搬到了四楼、五楼,现在每一层楼都有人住着。这一层楼有三个房间,原本是作为多人宿舍的,都很宽敞,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房间都没问题。”
阿晓跟着走了一圈,也知道了这些员工的基本情况。
住在五楼的三个年轻小伙子,其中两人原本就认识,便住在了一个房间,另一个人则单独住。
住在四楼的是两个小女孩,为了安全,也为了交朋友,两人是住在一起的。
三楼的两个大姐是一人一个房间。
这两个大姐,一个是厂长乡下的亲戚,就在附近的村里,偶尔会回家住。
另一个大姐命运比较坎坷,用刘姐的话说,她“命苦”。她二十岁嫁人,第二年,丈夫上山打猎被野猪撞死了,两人没孩子,婆家不肯养她一个外人,丈夫兄弟想占了她的房子,就把她赶走了。
娘家人也嫌弃她,让她干活又不给饭她吃,去年冬天她不知怎么饿晕在路边,被厂长老婆发现了……随后厂长老婆便给了她一个机会来工作,她自己也争气,学历不够,那就多干点活。厂长听说她人挺干净、干活也利索,就留下她了。
二楼嘛,就是刘姐一家。
刘姐一家的经历也是蛮有趣的。
起初是刘姐的儿子考进了食品厂。他见职工宿舍空着,便求了厂长,主动交房租,将父母接来一起住。厂长没收房租,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员工家里有困难,那就帮一帮,举手之劳而已。
刘姐一家从前在村里也是贫困户,刘姐老公一家兄弟多,房子根本不够分,一家三口就挤在一个小房间生活了几十年。
厂长“开恩”给了他们住的地方,刘姐两夫妻便找机会报恩。刘姐不能随便进厂房,便跑到食堂帮厂长老婆干活,厂长老婆见她踏实肯干,就让她承担做饭的工作。
刘姐老公但他不会做饭,就时常围着厂区转圈、巡逻。叶叔每次早起来看门都看见他,和厂长一说,厂长干脆让他来当保安,将大门钥匙交给了他。刘姐老公更加勤快地每天巡逻,后来还真让他抓到两个从狗洞钻进来的小孩,他将小孩教训了一顿,将狗洞堵住。
夫妻俩还承担了园区的打扫工作,厂长也没亏待两人,都给发了工资。
至于一楼,则是厂长办公室、杂物间和会议室。
阿晓看了看剩下的几个房间,选了三楼剩下的那个。
选定房间,她便去刘姐家借了打扫工具,将房间打扫了一番。
下午,四人陆续将销售方案交给林引珠。
林引珠看了看,提点了几句,让他们拿回去按要求补充、修改。
熬到下工的点,林引珠带着阿晓回家。
阿晓明天就要搬家,晚上收拾了许久才将东西整理好。
安安不舍得阿晓,当天晚上赖在阿晓房间睡了一夜。
阿晓也有些不舍,除了对安安的不舍,还有脱离熟悉环境、前往陌生环境的恐惧,对未来的期待。
人生总是要往前走的,就算是一家人,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渐渐远离,阿晓不会让任何东西束缚住自己,她不会停下,她会一直向前走、一直努力。
阿晓一大早起床,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等安安醒来后,又将床铺也打包好。
她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月,不知不觉攒下了越来越多的东西,一趟搬不完。
林引珠说:“先搬你常用的,剩下的我明天带给你。”
两人从大城县去富兴食品厂距离有十几公里,两人理所当然迟到了。
林引珠是自由时间上班,但阿晓不是。
这也是阿晓迫切要搬家的原因,她没有资格感受林引珠的特殊待遇,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当然,叶叔知道她的情况,这两天便不算她迟到。
厂长还是没回来。
林引珠在办公室写写画画一上午,拿到修改后的销售方案,稍微看了下便决定找四人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