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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父皇,快写吧,再拖下去,就算食了解药都保不住命了。”

宁王将毛笔塞到昭庆帝的手中,并将昭庆帝由躺靠着的姿势强行扶坐起身。

昭庆帝垂目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又抬眼看向宁王。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逼宫?”

“那也是父皇先逼儿臣的,”宁王指指龙案上的空白圣旨,“快写。”

昭庆帝执笔将落,突然,笔没落下,却是蓦地手腕一转,毛笔脱手而出,朝宁王扔砸过去。

宁王脸色一变,本能地后退两步避躲。

与此同时,昭庆帝已自龙椅上飞速起身,大迈几步,与宁王拉开距离,并唤道:“展蘸!”

一抹身影从昭庆帝身后的屏风里闪出,手持长剑,以一个保护之姿站到昭庆帝边上。

是御前带刀侍卫展蘸。

宁王难以置信看着他们。

看着突然出现的展蘸。

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昭庆帝。

方才扔笔砸他,从龙椅上起身大步躲开的样子,哪里像是中毒之人?

所以,展蘸早已藏身于殿?

所以,皇帝根本没食毒药?

宁王瞳孔敛缩,连忙抽出藏于自己腰间锦带里的软剑戒备。

然后看向宴墨白,脸色十分难看:“所以,你背叛本王,你们串通好做戏?”

“何为背叛?”宴墨白清冷开口:“殿下想要宁淼的命,想要我的命,就不是背叛吗?”

“本王并没有想要你们的命,本王只想要东宫之位!”宁王怒道。

宴墨白弯唇。

“是吗?让宁淼背上欺君之罪,不是要她的命?让我背上弑君之罪,不是要我的命?”

宁王眸光微闪,有些心虚。

但还是理直气壮:“待本王为君了,本王说了算,本王会赦免你们!”

宴墨白自是不信他的这些鬼话。

“事到如今,殿下就不要再说这些虚伪的话了,一个为达目的,连自己结发妻子都杀的人,若真成了君,会放过我们这些拿着殿下短柄的人吗?”

宁王脸色一滞:“你胡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本王杀了自己的王妃?”

“难道不是?”宴墨白反问。

“你有何证据?”宁王亦反问。

宴墨白看着他。

“殿下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是吗?可殿下忘了我的身份。”

“身为大理寺卿,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越是所有证据都滴水不漏地指向意外,就越可能是人为。”

“我们先说作案动机,殿下先前是不是说过,皇上迟迟不立殿下为太子,是因为忌惮殿下背后的袁家军?”

“王妃一死,又未留下一儿半女,殿下跟袁家就断了直接的关系,只剩名义上的关系了。”

“殿下想去了皇上的忌惮,这便是殿下的动机。”

宁王刚想否认,宴墨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再说作案证据。”

“先说殿下想让我们看到的证据,王妃临时起意去看戏,所坐的那间雅阁,也是去了梨园后临时选的,一切都说明是个意外。”

“可是,谁让王妃起的意呢?又是谁让王妃选的那间雅阁呢?无人知道,因为王妃已逝。”

“这些全都是出自王妃的婢子含香的口,那个同在雅阁内,王妃被砸得当场毙命,而她却幸存下来的婢子。”

宁王当即反驳:“因为她幸存,就说她做伪证?”

“当然不是,我去见过她,我发现她房里点的熏香是避子香。”

“一,她是一个婢女,婢女房里燃熏香本就奇怪,燃的还是避子香,二,此避子香殿下是从施老那里拿的吧?”宴墨白问。

当初他跟施老拿避子药的时候,施老问过他,说有避子丸,有避子香,问他要哪个?

他闻过此避子香的味道,他记得。

宁王脸色越发难看。

“本......本王宠幸一个婢女有什么奇怪的?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宴墨白“嗯”了一声。

“确实只能证明殿下跟此婢女有染,不能证明其他。但是,奇怪的是,王妃意外身故,殿下竟从未怀疑过此婢女。”

“按理说,她跟殿下有了苟且关系,她就有害王妃的动机,比如,怕王妃发现了你们的丑事,又比如,想取代王妃。”

“最重要的,王妃的此次意外,她是唯一全程陪同、全程参与者,也是直接证人,所有关键证词都是出自她口。”

“我了解殿下,殿下明知自己同她的关系,不可能不怀疑她,可殿下却未有半分怀疑,说明什么?”

“说明殿下就是参与者,对方说的,就是殿下授意的。”

宁王气结:“这......这只是你的臆测,本王......本王当时伤心过度,哪里顾得上去想那么多。”

宴墨白轻嗤。

“真伤心难过,才更会去想王妃的死,是不是被人所害吧?”

“王妃身边的其他人,无论是我,还是袁姑娘,我们得知王妃发生意外,第一反应都是:是不是康王的余孽所为?”

“可身为丈夫的殿下,是王妃最亲的人,却第一时间就认定了是意外。”

“还记得当日在灵堂里,我见到殿下说的第一句话吗?我说,臣已跟宋少卿了解情况,说是一场意外。”

“当时,我多希望殿下说,不可能,不可能是意外,让我再去仔细调查,可是没有,那一刻,我就大概知道了是殿下所为。”

“后来去见含香,在她房间里发现避子香,不过是更加肯定了而已。”

宁王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所以,你明着让大理寺以意外结案,暗地里背着本王告诉父皇?”

宴墨白看着他。

“并没有,我虽对殿下有些失望,觉得殿下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殿下了。”

“但我还是按照殿下心里想的去办了,不去深入调查,以意外结案,对此事装作毫不知情,也未对任何人讲,包括皇上,包括宁淼,包括赤风和蓝影。”

“就连袁姑娘找我,以我当初欠她一个人情作为交换,让我告诉她实情,我都只道是意外。”

“我对殿下忠诚,可殿下......”宴墨白顿了顿。

“殿下却想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