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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脸色苍白地缓缓环顾屋中三人,眼中的愕然和震惊,已然被灰败和忧伤取代。

他默然弯腰,拾起地上自己的佩剑,插进腰间的剑鞘里。

然后拿起那块空白灵牌和那本《万字解》,拉门就走了出去,一句话也没说。

宁淼看看宴墨白,宴墨白没做声。

赤风见状,快速朝宴墨白施了一礼:“属下去看看他。”

赤风离开的时候,顺便将房门带上,房中便只剩宁淼和宴墨白两人。

宁淼微微叹了口气:“蓝侍卫怕是一时接受不了。”

一直以为的干娘突然变成了她,同为贴身侍卫,赤风全知情,就独独瞒着他。

换谁都不好想。

“没事,他也该反思反思了。”宴墨白道。

宁淼有些担心。

“其实他人是真的挺好,就是太过......实诚,我的事,他......不会泄露出去吧?”

宴墨白起身:“不会,他是喜欢八卦,但也仅仅只是日常八卦,涉及任务和机密方面的,他不会说的。”

“他只是脑子一根筋,不懂弯弯绕绕,可也因为一根筋,所以,执行力强,底线明确,但凡交代或叮嘱于他,他就定会严格死守。”

“曾经他被人抓去,拔光了所有手指甲和脚指甲,敲断了四根肋骨,在头上刺了三根铁针,他都没将我们的任务信息透露给对方分毫。”

宁淼震惊。

没想到蓝影还有这样的经历。

“想必这段时间,你没少试探他关于我和你的消息,他应该没透露给你什么吧?”宴墨白问。

宁淼弯唇:“我还以为你跟赤侍卫一直瞒着他行动。”

“去鼎玉轩找聂婳,是瞒了他,前面是因为我生他的气,他以为我寻你,是要杀你灭口,话不投机,后面是因为他跟你的关系,你已做了他的干娘,恐他被你套出话。”

“但他知道海棠宫里死的是铃铛,知道你没死,也知道我跟你的关系,知道我在寻你。只是寻你的细节瞒了他。”

宁淼点点头。

那她确实试探过。

那日赤风去后院,喊蓝影一起去刑部接她的尸体回侯府,她知道案子尘埃落定,判定死者是她。

但她不知道宴墨白有没有发现死的不是她。

所以,她试探过蓝影。

确实没探出什么。

后来,还是聂婳传信过来,说宴墨白去鼎玉轩了,她才确定宴墨白知道她还活着,死的是铃铛。

想到聂婳,她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聂婳传信给我,说康王的人也去鼎玉轩找过她。”

宴墨白凤眸微眯,并无多少意外。

“会怀疑到鼎玉轩也很正常,不要再跟聂婳联系了。”

宁淼颔首。

“你夜里也不要再来大理寺了,我觉得康王定然会派人跟踪你,毕竟他知道,我活着,你我肯定会联系,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突破口。”

“嗯,所以,这两日我都是在大理寺处理公务,回府晚而已。”

宁淼惊讶。

“你散署后没回侯府?我还以为你夜里是从侯府过来的。”

“嗯,不过他迟早也会怀疑到大理寺,好在没有皇上旨意,他进不来,擅闯大理寺是死罪。”

宁淼没做声,她自是知道这点。

这也是她当初选择藏身大理寺的原因。

宴墨白来到窗边看了看。

这个时辰后厨的人都在午休。

见外面没有人,他便拔步往门口走:“我走了,下午有个公务要外出。”

“嗯。”

——

夜里的时候,宁淼依旧等了等,一直没等来宴墨白。

她以为是因为白日说的康王的人跟踪的缘故,便也没在意,准备熄灯睡觉。

这时,门被敲响。

她连忙去开门,以为是他。

却发现门外是蓝影,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她很意外。

蓝影闪身进屋。

宁淼关门转身,就着灯火看他,见他面色苍白凝重,已然没了平素见到‘周婶’时的那份轻松和阳光。

看来,白日之事对他打击和影响很大。

“蓝侍卫......”

刚准备开口解释,却是被他微哑着声音打断:“大人受伤了。”

宁淼心口一撞,惊然。

“今日出任务的时候,我们遭到了另一拨人的伏击,大人为了救一个误入的孩童,受伤了,伤得很重。”

宁淼一瞬耳鸣。

伤得很重,四字如重锤落下。

“他现在人呢?”

“在拂雪苑,胡大夫在救治,你想去看他吗?”蓝影问。

自是想。

但宁淼知道,如今的她没法去看他。

她摇摇头:“我去不了。”

蓝影自包袱里掏出一物,递给她:“你可以假扮我前去。”

宁淼看向他手上,他手上的东西,她并不陌生。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宁淼很意外:“你的?”

“嗯。”蓝影点点头:“我跟赤风都有一张,有的时候,任务需要,他得扮我,我得扮他。”

宁淼有些犹豫,没接。

“我怕被人认出来。”

“我身量本就比较瘦小,又是夜里,再者你轻功武功都会,只要你不说话,应该识不出来,何况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四十岁的妇人都能扮得滴水不漏,我毫无所察,扮我应该不在话下。”

宁淼:“......”

这话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在挖苦她。

见她依旧没接,蓝影也没坚持,将面皮放回包袱里:“没事,决定权在你,谨慎一些总归是好。”

说完,就准备离开。

“是你家大人的意思吗?”宁淼问。

蓝影摇摇头:“不是,他伤重未醒呢,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以为你会着急见他,就想到了此法。”

宁淼没做声,心里有些乱。

又听到蓝影道:“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送我的钱袋,我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回报。”

宁淼看向他。

原来他这是为了报恩。

“我没做什么,无需回报,只希望你不怪我的刻意隐瞒就好。”

蓝影牵了牵唇角微微笑了笑,没做声,准备继续离开。

“我去。”宁淼道。

宴墨白伤重未醒,蓝影来找她,她有种蓝影是来让她去见宴墨白最后一面的感觉。

蓝影停住脚,将手里的包袱整个递给她:“面皮和衣物。”

“我刚刚是正常从大门进来的,你就正常从大门出去,马就拴在大门外的树上。”